當(dāng)著這般多人的面,秦可卿嬌軀微震,心頭既是羞澀,又是涌起陣陣甜蜜,嬌嗔道:“你別聽你珩哥哥瞎說,都是他讓著我。”
眾人見著這一幕,暗暗稱奇,尤其是對比方才的賈璉與鳳姐,更是對比直觀。
寶釵抬起恍若梨蕊的臉蛋兒,凝睇而望,瞧著琴瑟和鳴的夫妻二人,不由抿了抿粉唇,心底也不知什么滋味。
黛玉秋水星眸閃了閃,同樣暗暗一嘆。
眾人重又落座聽?wèi)?,隨著時(shí)間流逝,原本天香樓因鳳姐與賈璉一事,而變得沉悶、低落的氛圍,漸漸喧鬧、輕快。
事實(shí)上,沒有人對別人的痛苦能夠感同身受。
眾人敘話了會(huì)兒,元春開口道:“昨個(gè)兒,聽三妹妹說,二妹妹已定了婚事,不知是怎么說的?”
此言一出,釵黛、探春、湘云、惜春都齊刷刷看向迎春,饒是迎春木訥、遲鈍,被如此之多的目光注視著,心頭也有些微的羞意蘊(yùn)生,螓首垂下,低聲道:“全憑太太和老爺作主就是了?!?/p>
探春凝了凝英麗的眉,清泠如劍鳴的聲音就有著幾許遲疑,道:“可珩哥哥說那個(gè)孫家人,不是個(gè)好的。”
元春拉過迎春的藕臂,婉麗眉眼帶著關(guān)切,柔聲道:“二妹妹,有你珩哥哥給你做主?!?/p>
賈珩打量著迎春,少女著粉紅色小襖,下著豆綠色襦裙,容止安靜,道:“此事終究要看二妹妹,如果二妹妹一心聽著大太太和大老爺?shù)陌才?,那我也不好插手?!?/p>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元春與藩王結(jié)親,他理由正當(dāng),為了闔族利益,不涉奪嫡之爭,再加上楚藩是沖他而言,故而他說不行就不行。
但迎春被賈赦許給孫紹祖,他理由的正當(dāng)性就會(huì)被質(zhì)疑。
當(dāng)然,其實(shí)這些都不重要,關(guān)鍵是他想讓迎春自己來說“不”,否則由他安排,何嘗不是逆來順受?
這時(shí),司棋也拉起迎春另一只胳膊,搖晃著,忙道:“姑娘如不愿意,趕緊告訴大爺才是。”
迎春怯生生看了一眼賈珩,似在舉棋不定。
賈珩想了想,覺得還是對這個(gè)藏秀于心的少女道明原委、辨明利害,因說道:“此事?lián)宜?,是大老爺收了孫家五千兩銀子,允諾幫著在兵部候缺兒題升,但未給人辦成事,那孫紹祖就想要索回銀子,大老爺無法,再加上孫紹祖想要攀附咱們家,這才將主意打到妹妹身上,而這孫紹祖性情暴躁易怒,好色如命,二三年后,妹妹過了門,只怕是要遭受苛虐的?!?/p>
元春聞言,心頭一驚,倏然色變,道:“竟有此事?”
其他人聞言,無不動(dòng)容,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這豈不是說為了銀子,將迎春賣給了孫家?
這大老爺能做出?
一想其素來貪鄙財(cái)貨的性子,合情合理!
許是聽賈珩說的駭人,迎春面色微白,凝眸看向賈珩,問道:“珩大哥……是從何而知?”
賈珩道:“你不用管我從何得知,關(guān)鍵是你,如果此事為真,你是否真的要受著大老爺和大太太擺布?”
如果迎春真是軟弱到無可救藥,那他救一時(shí),不能救一輩子。
迎春心頭微震,只覺對面少年一字一頓落在心頭,重若千鈞,半晌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