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順王擺了擺手道:“好了,早些回去歇著,也洗洗身上的淤泥,成什么樣子。”
琪官拱手道謝離去。
待琪官兒離去,忠順王低聲道:“周長史,以為此事,是尋御史還是本王親自上疏彈劾。”
周順詫異道:“王爺想親自彈劾?”
忠順王冷哼一聲,道:“本王只想親眼看著賈赦等人下獄、奪爵、論死!方消心頭之恨!”
還有什么比親自帶人抄了賈家,聽著賈家女眷的痛哭流涕,更美妙的事情?
躲在背后放冷箭、看笑話,他不屑為之!
如果有可能,最好他親自會審此案,不,親自監(jiān)斬!
周長史皺了皺眉,思忖著其中利害,不多時,舒展開來,低聲道:“王爺所想,倒也不是不可,前日錦衣府就對王爺頗為不恭,還有世子一事,賈家對王爺一欺再欺,只是圣上那邊兒頗為寵信賈珩小兒,王爺如今當面鑼對面鼓地對上……”
“本王就是要當面鑼對面鼓地對上,不能藏著掖著!”忠順王臉色陰寒如冰,沉聲道:“小兒以幸進登高位,政敵眾多,除夕之時,百官喊打喊殺,但圣上尚需他領(lǐng)兵,容他一時,本王如今樹起旗幟,正好為以后借大勢絞殺于他!”
周長史聞言,眼前一亮,道:“王爺此言不無道理,賈家身為武勛,賈珩小兒又執(zhí)掌京營,如今榮國襲爵之人,卻罔顧皇恩,里通敵國,此事一旦傳揚開來,勢必朝野嘩然,群情激憤?!?/p>
當然,這種說法顯然不成立,賈赦走私經(jīng)年累月,而賈珩才執(zhí)掌賈家多久?而且走私販私,也攀扯不上里通敵國。
忠順王搖了搖頭,冷聲道:“這次恐怕動不了他,除非他吃了敗仗,或者謀反,可縱然這次動搖他不得,也要先斷他榮國一臂!”
他為國家宗藩,又是天子兄長,原是天家立下兄友弟恭的牌坊,只要不生造反之念,他無所畏懼,反倒是賈珩小兒,一旦吃了敗仗,就是他倒霉的時候。
不過他等不及了,榮寧二國公府,除其一爵,先收點兒利息。
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看著賈家雞飛狗跳的模樣了。
周長史心緒也有幾分激蕩,拱手道:“那下官就回去調(diào)查?!?/p>
忠順王擺了擺手,道:“去罷。”
周長史拱手離了閣樓,準備尋人手調(diào)查,凡事一旦有了方向,就有了針對性。
歲月不居,時節(jié)如流,不知不覺,又是三天時間過去,神京城內(nèi)也為淅淅瀝瀝的春雨籠罩著,而隨著吏部、都察院、吏科,將官員訪冊下放到科道言官,圍繞京察一事,六部、寺監(jiān)諸衙暗流涌動。
一時間,揭貼、劾疏間雜著一些官員的自陳奏章,頻頻向著都察院、吏部、通政司呈送,就連教坊司的青樓都少有人光顧,科道言官,都貓在家里寫奏疏、填訪冊。
這一日,正值中午,賈珩從錦衣府返回,剛剛在書房坐定,就聽得晴雯進來稟告,賈母打發(fā)了鴛鴦來,說是到榮慶堂用飯。
“是二老爺回來了罷?”賈珩一邊起身,一邊問道。
時隔幾天再見鴛鴦,這位鴨蛋臉面、身材高挑的少女,目光相接而來,臉上明顯帶著幾許羞怯,只是聲音清脆依然:“是二老爺,剛從工部回來?!?/p>
賈珩點了點頭道:“去看看罷。”
他這幾天也在密切留意著經(jīng)察動靜,也填了不少訪冊,有五城兵馬司的,有京營的,這次都察院與吏部幾乎是將咨訪和評語、考成,集中在一起進行考核。
而賈政不出意外,其向都察院的自辨疏,除卻讓都察院派御史往工部例行查問外,并沒有起太大作用。
因為依京察流程而定,本衙堂官考語,只是京察罷黜、升遷官員的一部分依據(jù),還有考成記錄、咨單訪冊,匯總?cè)龢游臅?,然后于堂審之時詰問,最終才能匯總成處置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