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哭過一陣,拿著手帕,看向一旁的賈赦,道:“你作出這般禍事來,當如何是好?”
賈赦這時,抬頭看向賈母,心頭惶懼不勝,急聲道:“母親,快讓珩哥兒去宮里求圣上恩典?!?/p>
賈母:“……”
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此刻,后堂之中,元春、迎春等人隔墻聽著榮禧堂正廳中的爭論,對視一眼,彼此都能看到臉上的愁容和凝重。
這邊兒,湘云伸著小手,撥開珠簾,偷瞧著其內情形,一旁的探春在另一邊兒,英媚的眸子中現(xiàn)出郁郁。
也不知珩哥哥現(xiàn)在在哪兒了。
黛玉罥煙眉下蹙著,見著賈母落淚,心頭也有幾分不好受,眼圈兒微紅,紫鵑在一旁遞過手帕給黛玉。
邢岫煙臉上同樣見著,看向一旁的迎春,迎春抿著粉唇,面無表情。
賈母哭罷,問道:“這位公公,不孝子赦觸犯國法,不知處以何刑?”
“走私販私,原是……”戴權正要開口說著。
而在這時,忽地外間仆人進來,許是受著低沉的氛圍影響,也許是見著人頭攢動,聲音都低了幾分。
“珩大爺回來了?!?/p>
然而,此言一出,榮禧堂中卻都是一震。
賈母轉頭看向賈政,道:“珩哥兒,他在哪兒呢?”
此刻,不僅是賈母,榮禧堂里里外外,包括后堂的元春等人,都心頭稍松了一口氣,那種方才壓抑至極的氣氛,在這一刻舒展開來。
戴權面色頓了頓,倒也不再提及賈赦可能的議處。
如有那位求情,不會下獄論死,褫奪爵位也未可知。
可據(jù)他了解,榮寧二府面和心不和,當初還有辭爵一事引發(fā)的紛爭,此刻想讓賈子鈺為賈赦而大耗圣眷,怎么可能?
不多時,就在賈政出了榮禧堂,站在廊檐下等候時。
只見榮禧堂外,身著蟒服,腰系玉帶,懸著寶劍的少年,出現(xiàn)在眾人視野中,身后跟著錦衣府身著飛魚服的千戶、百戶,有十來個人,都撐著雨傘。
一旁錦衣府北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使曲朗,落后半步為那蟒服少年撐著雨傘,哪怕自家半邊身子落在外面,衣衫皆被打濕,猶自不覺。
原來,賈珩在大明宮、內書房問對之后,出了宮苑,與恭候在安順門外,扈從上朝的北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使曲朗匯合,在其扈從下,返回寧國府。
他其實不想回去,而是直接想回錦衣府坐衙,避上一避。
但轉念一想,這時候的榮寧二府想來已是雞飛狗跳,他需得回去善后,而且因晉商一事和戴權還要溝通。
賈母、薛姨媽看向那在錦衣衛(wèi)扈從下,徐徐而來的少年,只覺一股說不過來的感覺,在心頭涌起。
在這一刻,陰晦不明的天色、千絲萬線的雨幕、一把把撐起的雨傘、那飛魚服,繡春刀的衛(wèi)士,簇擁著身著蟒服、面色冷硬的少年,恍若一副畫卷,烙印在眾人心頭,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