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再次傳來呼喝,“不好了,官軍沖進來了?!?/p>
陳銳手中一頓,面色倏變,急聲道:“夫人,我得去看看,這是出大事了?!?/p>
卻說賈珩,在錦衣緹騎沖進忠順王府后,也在錦衣府將校的扈從下,大步邁入忠順王府。
這座親王府自建造以來,還從來沒被官軍如此興師動眾沖進去搜查過,這一下子被打破了幾十年以來的寧靜。
賈珩步入正堂,這是一座類似賈府“榮禧堂”的正堂,匾額還是崇平帝親手所題,名為“懷德堂”,是忠順王府往日會客的正廳。
內(nèi)里五間房舍連而一起,目光所及,軒敞寬闊,只是莊嚴、典雅的廳堂里里外外,從廊檐一直延伸到儀門,皆為執(zhí)繡春刀的錦衣緹騎,列隊警戒。
賈珩微微抬頭,笠上雨水頓時“嘩啦啦”落下,伸手取下斗笠,遞給一旁的錦衣校尉。
打量著正廳懸掛的中堂畫,這是一副《松鶴延年圖》,旁有兩幅對聯(lián),字跡龍飛鳳舞、遒勁有力,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的手筆。
下方寬三尺、長六尺的紫檀高案,放有三足銅鼎香爐、玉皿、琺瑯瓷器等裝飾物。
賈珩眸光閃了閃,轉(zhuǎn)頭過來,對著劉積賢吩咐道:“府中一應(yīng)仆人,不得亂跑,著重搜書房、臥室二地的賬簿!搜檢衛(wèi)士,不得亂砸東西,不得驚擾女眷,不得私藏贓物!凡有不遵者,嚴懲不貸!”
從琪官兒那里得來的情報中,他已知道忠順王將賬簿放在內(nèi)書房,但該走的搜檢流程還是要走。
“是,都督?!眲⒎e賢大聲應(yīng)命,傳令錦衣衛(wèi)士。
然而,沒多大的工夫,只聽得錦衣府衛(wèi)士入廳稟告道:“大人,忠順王爺?shù)膮清?、楊妃、˙張妃領(lǐng)著人來了?!?/p>
話音方落,就見一眾仆婦、丫鬟,簇擁著三個衣衫華麗、釵裙環(huán)襖的婦人,進得廳內(nèi),可謂珠翠環(huán)繞,鶯鶯燕燕。
“賈子鈺,你這是要做什么?”吳妃一入廳中,就是質(zhì)問著,這位王妃秀眉緊皺,薄施粉黛的面容上見著慍怒之色,斥道:“縱是王爺真犯了什么事,也為國家親王,爾等豈敢這般放肆!”
曾在魏王陳然過生兒時,吳妃因其子鎮(zhèn)國將軍陳銳,被五城兵馬司羈押而求至宋皇后處,而見過賈珩,方才得報賈珩親自下令搜府,心頭大驚,領(lǐng)著張楊二妃過來。
“這是王府,賈子鈺,你未免太囂張跋扈了!”一旁楊妃氣的身軀顫抖,嬌斥道。
張妃同樣怒目而視,這兩位妃子年輕時也是一等一的美人,雖眼下上了年紀,但成熟美婦的韻味,反而因為歲月積淀,有增不減。
尤其楊妃,曾是江南才女出身,為忠順王所納,盡管年過四旬,但端莊眉眼間的知性韻味濃郁十足。
而眼前一幕,著飛魚服,按著繡春刀的錦衣府衛(wèi),立身在正堂中,對著忠順王府嬌滴滴的女眷神情戒備、虎視眈眈,恍若反派。
賈珩轉(zhuǎn)身而來,玄色披風下的天子劍,被一雙修長白皙、骨節(jié)粗大的手握住劍柄,其人鋒眉清眸,臉頰削立,面色如覆寒霜,目中煞氣隱隱。
而這一刻,遽然轉(zhuǎn)身,目光逼視,竟讓一眾女眷呼吸微滯。
吳妃還好,張楊二妃心頭驚懼至極的,暗道,王爺常罵的賈珩小兒,竟如此年輕,而且這般……鷹視狼顧?
“吳妃娘娘?!辟Z珩目光銳利、幾如鷹隼,掠向?qū)γ娴膵D人,緩而堅定地朝著大明宮方向拱手,朗聲道:“本官奉天子之命,調(diào)查恭陵坍塌一案,現(xiàn)已拿捕工部、內(nèi)務(wù)府衙門相關(guān)吏員,據(jù)欽犯交代,忠順王爺事涉案中……”
“且為主謀!”
說到最后,四個字聲調(diào)陡高,如同驚雷,讓張、楊二妃嚇得一跳,微微張開嘴巴,驚愕不已。
金石錚錚的聲音停頓下,給吳妃等人短暫的反應(yīng)時間,道:“一應(yīng)罪證俱在王府藏匿,本官自要搜將出來!”
吳妃面色蒼白,嘴唇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