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典園林就講究一個迭石造山,鑿池引泉,是為山水相宜,師法自然,廊橋亭閣,更是高低錯落,一步一景。
所謂一步一景,就是除卻高閣之上,在任何一個地方,講究不能一眼看透山水草木,而是影影綽綽,猶抱琵琶半遮面。
“古之權(quán)貴,通于享樂不在今人之下,甚至更為風(fēng)雅?!辟Z珩暗道。
他其實還好,喜而不溺,樂而不淫。
不說還沒到“打了一輩子仗,該享受享受”的時候,就是再美的景致,拘泥于世方寸之間,終究有看膩的時候。
“想什么呢,賈都督?!睍x陽長公主喚了一聲,饒有興致問道。
賈珩此刻恍然回神,眸光看向玉容嫣然的麗人,道:“殿下,只是一時為景色所吸引,沒在想什么?!?/p>
“許是在想著,云園雖好,非久居之鄉(xiāng)?”晉陽長公主鳳眸晶瑩流波,忽而幽幽說道。
賈珩:“……”
這般話里有話,又隱隱在內(nèi)涵著誰?
好在,晉陽長公主似是無意間一說,并不執(zhí)著,吩咐道:“賈都督陪本宮下去走走?!?/p>
賈珩又拱手應(yīng)是。
元春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心頭荒謬錯亂之感更甚,可不知為何,又有些……羨慕。
而后幾人下了閣樓,沿著湖邊兒走著,一塊塊兒奇形怪狀的山石在河堤畔隨意堆放著,柳樹下可見一座八角四柱涼亭,內(nèi)有石桌石凳等擺設(shè),亭名“曲瀾”。
至于湖面上則有一座水榭。
賈珩隨著晉陽長公主沿著湖畔緩緩行著,身后女官、嬤嬤則在身后跟隨著。
及至晌午,抄檢園子的錦衣將校,則陸陸續(xù)續(xù)向賈珩匯總消息。
大體而言,在云園中雖然抄檢了一些財貨,但并沒有找到所謂的窖藏金銀。
八角涼亭中,賈珩與晉陽長公主交換了個眼色。
晉陽長公主清麗玉容上現(xiàn)出一抹冷意,丹唇輕啟,柔聲說道:“那就掘地三尺?!?/p>
賈珩沉吟道:“殿下不妨再等等錦衣府那邊兒的信兒?!?/p>
他一早兒就讓人給錦衣府的曲朗傳信,讓其詢問羅承望,綠曉園中的密室或者地窖。
“也好?!睍x陽長公主點了點頭,這時,嬤嬤奉上香茗,二人品著香茗,等著消息。
說來也巧,就在這時,掌刑千戶季羽來報,曲朗過來了。
賈珩離了涼亭,穿過回廊,繞過假山,來到月亮門洞處,見到了領(lǐng)著幾個錦衣校尉恭候的曲朗,手中還拿著一份兒札子。
“曲鎮(zhèn)撫,可問出來了?”賈珩也不繞彎子,直接問道。
曲朗拱手道:“大人,據(jù)羅承望所言,曉綠園為其監(jiān)造,按著忠順王的授意,共有著三處藏銀地,齊芳軒、疊翠亭、凌云閣,另外周順也說忠順王在京中其他別苑的藏銀之地,林林總總有著七八處之多。”
周長史作為忠順王的心腹,對忠順王的一些隱秘事知之甚深。
曲朗說著,將手中札子遞來,其上記載著羅承望關(guān)于藏匿財貨的口供,以及周順的交待,上有指印畫押,以示實證。
賈珩接過札子,低頭閱覽而罷,低聲道:“按著這個去搜,將抄檢財貨列好一應(yīng)清單,登記造冊,明天朝會,本官這里要有一個大致數(shù)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