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工夫,府中管事嬤嬤已引著鄔氏上得閣樓。
鄔氏連忙向著兩位王妃行禮。
甄雪也起身相迎,笑了笑,打趣道:“看嬸子眼含笑意,想來是世伯那邊兒化梟為鳩,履險(xiǎn)如夷了吧?”
鄔氏近前坐在繡墩上,笑道:“王妃好眼力,圣上寬宏大量,降以恩典,我家老爺現(xiàn)在退回本部問事,這下子總算是雨過天晴了?!?/p>
楚王妃甄晴如碎玉的清冽聲音響起,問道:“不知早朝上是何等情形?我聽王爺說,怎么是那寧國之主幫著趙老爺說了話?”
因?yàn)槌跷吹蒙铣?,?duì)早朝發(fā)生的事兒,只是從旁人口中轉(zhuǎn)述而來,并未一窺全貌。
鄔氏感慨道:“說來也奇了,聽老爺說,圣上問了不少朝堂大臣如何處置老爺?shù)囊庖姡切┤艘皇菍?duì)老爺彈劾,要么是一言不發(fā),明哲保身,直到圣上問到那位寧國之主,不想他竟然仗義執(zhí)言,說了句公道話,說著老爺雖有失察之責(zé),但都是兩位工部侍郎以及忠順王弄的鬼,老爺與此案無涉,圣上一聽,覺得大為在理,就對(duì)老爺網(wǎng)開一面,只開革了內(nèi)閣閣員,令回本部整頓部務(wù),謝天謝地,這一難算是過去了。”
甄雪容色出神,分明聽得專注,抿了抿瑩潤粉唇,問道:“可那天他明明言辭拒絕?!?/p>
“老爺說那寧國之主,品行端方,不愿徇私枉法,我尋思著也是,人家就有什么說什么?!编w氏笑道。
甄雪聞言,秀眉凝了凝,輕聲道:“這人倒大有名臣之風(fēng)?!?/p>
楚王妃甄晴,睡鳳眼瞇了瞇,心頭冷哂。
暗道,這賈珩說不得也是惠而不費(fèi),做著順?biāo)饲椋慌赂富什⑽凑嫦胩幹泌w翼。
只是這番話卻不好對(duì)著鄔氏這位當(dāng)事人眷屬的面說,否則,就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
怎么,合著你盼著我家老爺出事?
而且,滿朝文武怎么就沒有一個(gè)做順?biāo)饲榈模侨思屹Z珩?
楚王妃甄晴思量著,眸光低垂,看著手中的茶盅。
或許,由皇陵貪腐案的主審親自出言,而且是正得圣眷的賈珩出言,分量更足。
這般一想,又覺得這里面水有些深,猶如霧里看花。
“這賈子鈺文武全才,又善揣摩上意……如是投了王爺,該有多好?!闭缜缧乃茧娹D(zhuǎn)間,忽而如是想著。
可心底也深知,絕不可能,起碼是眼下。
因?yàn)橥鯛斈贸龅幕I碼太少,王爺能給他的不過是繼位后的加官晉爵,可父皇如今就已給著爵祿,人家怎么可能站在王爺一邊兒?
可總要尋個(gè)法子,人總有所好,只要投其所好,未必不能拉攏到王爺身邊兒。
甄晴思量著,覺得需得花費(fèi)一番心思才是。
這時(shí),甄雪柔聲道:“嬸子,這賈子鈺仗義直言,應(yīng)是出于公心,但也當(dāng)好好感謝感謝人家才是?!?/p>
“哎,我和老爺說了,你猜他怎么著?又?jǐn)[著他趙大閣老的架子,說什么文武不可交通?!编w氏似嗔似惱說著,因是吳儂軟語,鶯啼婉轉(zhuǎn)中自有著一股別樣氣韻。
甄雪明眸怔了怔,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伯父他向來耿介、方直,光明磊落,這般說,倒也不出為奇了?!?/p>
鄔氏搖了搖頭,輕哼道:“什么耿介方直,不過迂腐而已,他將來若想重回內(nèi)閣,就需得尋門路,人家現(xiàn)在是宮里跟前兒的紅人,將來再立了大功,更是了不得,那時(shí)在宮里跟前兒說上兩句話?!?/p>
甄雪點(diǎn)了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