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夫君外面有公主、郡主什么的,那么就不告訴她,只是擔心她胡思亂想,否則,她會怎么想呢?
她會不會覺得自己出身低微,然后自慚形穢?
那么夫君幫著父親謀著工部侍郎的位置?
恍若一道亮光在麗人心底劃過,仿若一團迷霧徹底被驅(qū)散開來,秦可卿芳心微驚,原本微閉著假寐的美眸在黑暗中睜開,豁然開朗。
那她方才在做什么呢?
在拿話刺他,方才沐浴時,他哄著她,她有意不和他說話。
所以,她這是一點點兒在將自家夫君推開?推到別人的懷里?所以夫君他累了,他甚至已經(jīng)不想和她……
念及此處,悚然一驚。
那么三姐告訴她此事,讓她去拿著夫君的巧兒,這里存著的心思?
應(yīng)該不是,三姐告訴她這些,只是她幫著防范其他女人進入后院。
當然,也許是在稱量她的胸襟,如果她妒忌、慪氣,甚至學(xué)鳳嫂子那樣對璉二哥,只怕夫妻成仇也是有的。
事實上,這位少女原本就沒有“獨占鰲頭”的想法,對晴雯,還有尤二姐、尤三姐都是默認其成。
秦可卿不知為何,后知后覺地生出一股寒意,粉唇翕動了下,覺得這時候在自家夫君“心累”的前提下,說什么也不合適,斟酌了下,低聲道:“明天,夫君要不領(lǐng)著薛妹妹明天一起過來吃飯?”
“薛蟠明天回來,姨媽他們一家應(yīng)在一起聚著。”賈珩雙眸闔起,聲音飄忽,似乎要漸漸進入夢鄉(xiāng)。
“那夫君呢?”
“去京營練兵,別人一家團聚,我去也不合適,對了,最近也挺忙的,又是審案子又是朝堂的事兒,再過幾天又輪到我值宿軍機處,這幾天可能回來有些晚?!辟Z珩低聲說道。
秦可卿聞言,心頭微驚,抿了抿粉唇,聲音已有幾分顫抖,問道:“那夫君明天回來用飯嗎?”
如果不回來的話,無非是厭煩了她。
賈珩忽覺身旁麗人有異,定了定心神,轉(zhuǎn)過身來,摟住溫香軟玉的玉體,問道:“這是……又胡思亂想了?”
他方才就覺得可卿忽而沉默一段時間,多半又是在各種胡思亂想。
嗯,也有可能是方才他犯困下的冷淡,讓可卿突然慌了神,但他是真的有些犯瞌睡。
“夫君是我不好?!鼻乜汕鋵Ⅱ茁裨谏倌甑男目?,眼圈兒微紅,顫聲說道:“方才我……不該,不該吃醋的,夫君為朝堂的事兒忙得焦頭爛額,我還……”
賈珩默然了下,道:“你已經(jīng)很好了,是我不好,兩口子在一塊兒,柴米油鹽姜醋茶,哪有不吃醋的,好了,別胡思亂想了,早些睡著罷。”
“睡不著?!鼻乜汕淙崧曊f著,輕聲道:“要不夫君和我說道說道朝堂的事兒?!?/p>
賈珩想了想,低聲道:“你我夫妻一體,原來不和你說朝堂上的事兒,是怕說了也是多一個人擔心,而于事無補,但你若想問,和你簡單說說也好,我如今爵祿也好,權(quán)勢也罷,這些都是落腳在一樁事上,如果這樁事最終沒有辦好……我們大抵也回不了柳條胡同了?!?/p>
后面的話雖沒有說,但也不言自明。
“夫君……”秦可卿心頭一震,緊緊攥著賈珩的手,柔聲道:“夫君,真到那一天,我備好一杯毒酒,與夫君同行。”
“不至于此。”賈珩面色頓了頓,握住自家妻子的纖纖柔荑,道:“真到了那一天,我會將你托付一位故人,其實能回來見著你天天抹骨牌、麻將,我也很高興的?!?/p>
那是一種萬家燈火而有一盞為我點亮的心安。
秦可卿鼻頭微酸,顫聲道:“夫君,我哪也不去,那時帶上三尺白綾,就在天香樓……”
賈珩心頭一驚,低聲道:“說什么胡話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