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繼宗此刻心頭暗暗叫苦,道:“這……這老牛寫不了,這是滅族的罪過,再說剛才這位先生不是說了,也瞞不過聰明人,還有俺老牛筆墨不通,哪會寫什么奏疏,平常都是旁人捉刀的?!?/p>
高岳冷聲道:“如果是那般的話,留著牛爵爺可就沒什么用了?!?/p>
他可不信什么捉刀的鬼話。
牛繼宗臉色一白,心頭涌起一股膽寒,一時間左右為難。
蓋因,生死間有大恐怖!
這時,邵英臣沉聲說道:“如果閣下幫著在這封捷報上署名,就與朝廷徹底劃清界限,那時隨著將軍做一從龍之臣如何?”
牛繼宗臉色變幻,有些不知所措。
他娘的他就是開國勛貴,還做什么從龍之臣?
“錢府尊,也別光看著,勸勸牛爵爺?!备咴擂D(zhuǎn)頭看向錢玉山。
錢玉山陪著笑,心頭一懼,說道:“牛爵爺,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給誰賣命不是賣命?”
牛繼宗終究在錢玉山的勸說下,借坡下驢,相比以后的三族夷滅,尚在將來,眼前的性命之危,明顯更是迫在眉睫。
于是一封軍報連同一封邀功的奏疏,經(jīng)過邵先生的操刀下,被炮制而出,著兩個精明的手下送到京城。
……
……
時光匆匆,不知不覺就又是五六日過去。
六日前,在賈珩的指派下,錦衣府鎮(zhèn)撫親自帶隊,乘快馬,晝夜兼程前往河南,一部分向汝寧府方向查訪,一部分向開封府而去。
至于京營十二團營,則大宛如一架齒輪運轉(zhuǎn)的機器,高速運轉(zhuǎn),開始借演訓之機,抽調(diào)騎卒進行演訓。
賈珩則在幾日內(nèi),根本不顧外間的彈劾雜音,與咸寧公主一同前往京營。
而果然如賈珩所料,崇平帝對所有彈劾賈珩杖責金柳二人的奏疏留中不發(fā),這時,科道言官反而被激起了更大的逆反心理,以一日三十余封的奏疏,開始向著通政司遞送,勢要將賈珩淹沒在口水中。
彈劾奏疏,內(nèi)容千篇一律,乏善可陳,大多都是彈劾賈珩專權(quán)跋扈,擅操權(quán)柄。
不過,云南道御史龔延明,彈劾奏疏最為犀利,彈劾奏疏寫的花團錦簇,連上三封奏疏,彈劾賈珩、秦業(yè)、賈政三人,并指責賈珩居心叵測,一時間群起響應,彈章如潮,云南道御史龔延明在科道同僚中聲名大噪,風頭無兩。
因為賈珩毫不理會,甚至自辨奏疏都沒有上一封,甚至得了一個“賈棉花”的美稱。
棉花者,不怕彈也。
而關(guān)于京營抽調(diào)神樞營騎卒,組織演訓的消息,因為在京營連同錦衣府的有意無意的壓制下,尚未徹底傳揚出去,也就不曾在京城引起軒然大波,也就自然不被御史所彈劾,但隨著時間過去,顯然也瞞不了太久。
一旦爆出此事,將又是龔延明所上奏疏:“珩,實奸佞幸進之徒也,內(nèi)掌錦衣,外掌京營,培植親信,居心叵測?!?/p>
而不知不覺,就到了月底,這一天,正是魏王舉行婚禮大典之期。
而朝廷百官顯然也被這樁事吸引了心神,或者說被這次冊封王妃大典吸引了心神,或者說為這次不同于以往齊楚二王的典禮而暗自揣測。
是不是天子已有冊立太子之意,畢竟天子御極十五載,年歲其實也不小了,國本久懸未立,于社稷是禍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