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禮單上是這個名字。
沿著他眼前這條從殿門前,一直鋪到朝陽宮的地毯,來熙和宮覲見崇平帝以及宋皇后,算是見過高堂。
不過,因為南安郡王赴京查邊,在南安郡王家輩分最高的南安太妃作為女子一方的長輩,會在冊封完畢后,看臺那邊兒接受魏王夫妻敬茶,同時再到重華宮、長樂宮見過太上皇。
經過繁復的典禮,禮部方面的官員,準備好翰林院早已擬久的冊封詔書,來到殿門這個位置,當著六部九卿以及文武百官的面宣讀。
而后,由禮官將魏王陳然以及南安郡王之女嚴以柳的名字,記載在金冊玉碟上,這次藩王婚禮就初步告成,到重華宮和長樂宮請安問候的夫婦二人就要在禮官的隨侍下,乘車前往太廟,禱告陳漢的列祖列宗。
最終,魏王陳然與王妃乘車返回落成不久的魏王府宅邸,這般一折騰,恰恰是傍晚時分,然后夫妻二人送入洞房。
當然,天子這邊兒宴請文武群臣,魏王府那邊兒則是宴請男女方賓客,前者相對莊嚴肅穆,后者就要隨意一些,或許還有鬧洞房的流程。
“陳漢藩王的正妃冊封大典,本身也是一次皇家昭示禮法森嚴,等級秩序的機會,通過盛大、隆重的大典展示皇家威儀,讓人生出對皇權的敬畏之心,還有就是正妃為嫡妻,原是禮法所定,是謂合二姓之好,以奉宗廟?!?/p>
賈珩心頭思索著這些流程,眉頭凝了凝。
想起他和可卿,當初……
只能說,有人生來就在羅馬,有人生來就是牛馬,太廟婚禮,宮苑行車,嗯?
就在賈珩思索之時,身后不遠處都察院中,也有一些科道言官閑談著。
這時,山東道御史辛運杰,瞥了一眼那蟒服少年,低聲道:“那就是賈棉花,看著倒是挺年輕,這般國家大典,還懸著天子劍,全無人臣之禮?!?/p>
“辛大人年前往大山東蓬萊巡查,剛剛回來有所不知,近來京中風頭最勁的就是這位賈子鈺。”河南道御史楊文軒說道。
江西道御史劉福新冷笑道:“他腰間的是天子劍,當初蒙特旨賜予,這等典禮,正要拿出來炫耀才是。”
“錦衣衛(wèi)士,怎么不下了他?這等莊重場合,就算天子劍也不該堂而皇之佩戴著吧?!边@時,山西道御史章方成低聲說道。
湖廣道御史翁榮才,手捻胡須,笑道:“吳大人這就有所不知了吧,劍為君子之器,吉器也,這般場合也沒有什么?!?/p>
“翁大人才是有所不知,縱不論這些,錦衣也下不了他,錦衣都督就是他,他自己給自己下了?不讓人家佩劍,人家佩繡春刀,也是一樣?!备=ǖ烙纷诤炅颊Z氣玩味說道。
江西道御史劉福新道:“當初就是以錦衣都督職權杖責軍機處同僚,打壓異己,此事龔大人先前就有彈劾,這般年輕就內掌錦衣,外領禁軍,執(zhí)掌樞機,將來還了得?”
“還領著五城兵馬司。”浙江道御史楊道剛低聲說道:“可笑的是,此人還危言聳聽,說什么河南官軍大敗,民亂難制,年輕不曉事?!?/p>
云南道御史龔延明聽著周圍傳來的竊竊私語聲,心頭竊笑,對著身旁的山西道御史王學勤,說道:“權集一人,非人臣之相?!?/p>
王學勤面色變了變,嘆了一口氣。
他豈會不知,但前日所彈劾之奏疏,盡被天子留中不發(fā),顯然圣眷不衰。
“王御史,等會兒我要上疏彈劾,此人最近妄調京營兵馬。”
王學勤面色倏變,問道:“妄調兵馬?這是怎么一說?”
云南道御史龔延明冷聲道:“我也是聽人所言,說賈珩其人仍不死心,執(zhí)意說河南變亂,已領著咸寧公主,在京中調兵遣將。”
王學勤皺了皺眉,遲疑道:“他為京營節(jié)度使,縱是抽調兵馬演訓,也無大礙?!?/p>
“這可難說?!痹颇系烙俘徰用鞒谅曊f道。
此刻一眾御史都是大驚,顯然才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