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施杰跪?qū)⑾聛恚バ袔撞?,面色肅然,叩首拜道:“陛下,臣領(lǐng)軍機樞密,不能提前查察河南之亂,同僚有警,臣愚鈍無知,還行阻攔,如今局勢,臣有失職之責(zé)。”
內(nèi)閣三位閣臣,此刻再也不好愣著,也都紛紛叩首請罪。
此刻,已經(jīng)被嚇傻當(dāng)場,跪倒在地的柳芳等人,聽了這話,張了張嘴,但卻有些不敢說話,唯恐在這一刻成為殿中群臣的集火對象。
然而,崇平帝卻是死一般的沉默,一言不發(fā)。
賈珩情知崇平帝心頭還有一個過不去的坎兒,就是他拿著軍報給眾大臣分享,結(jié)果滿朝文武一個看出來的都沒有。
可太蠢了,自己蠢,滿朝文武也蠢,關(guān)鍵是前者……
賈珩想了想,低聲道:“圣上,兵部一接軍報,不待甄別而呈遞圣上,也有失責(zé),不過如今正是大喜日子,彼等不經(jīng)查察,就行邀功,倒也……”
說著說著,也有些洗不動了,只能選擇淡化。
戴權(quán)這時“噗通”跪下,道:“陛下,是奴婢沒有核實詳情,妄自來報,是奴婢有錯,還請圣上怪罪?!?/p>
說著,叩頭不止,血流如注。
崇平帝擺了擺手,吩咐道:“戴權(quán),起來罷?!?/p>
戴權(quán)叩首而謝,此刻額頭血流如注,但卻不敢去擦。
宋皇后這時候拉過崇平帝的手,低聲勸道:“陛下?!?/p>
“萬方有罪,罪在朕躬。”崇平帝這時候,目光逡巡向下方群臣,忽而開口說道。
“圣上?!?/p>
一時間,殿中群臣大嘩,紛紛喊道,因為這是天子在自承己過。
當(dāng)然,這并不意味著群臣就完全脫離了責(zé)任,不說其他,通政司彈劾賈珩的奏疏還在,先前群臣一副喊打喊殺的模樣,現(xiàn)在全部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還有先前內(nèi)閣和軍機處都被釘在恥辱柱上。
況且,天子都認錯了,說一句,我錯了,你們這些臣子,又該如何自處?
“子鈺,你起來回話?!背缙降坜D(zhuǎn)而看向賈珩,目光溫和。
賈珩聞言,怔了下,頓首拜道:“臣,臣……臣不敢。”
“起來罷,朕等會兒還要聽你細細解說河南局勢,跪著又如何解說?”崇平帝道。
宋皇后看著那仍是跪地不起的少年,目光慈和,柔聲道:“子鈺,聽陛下的,快起來罷?!?/p>
賈珩只得叩首再拜道:“臣多謝圣上?!?/p>
崇平帝目光靜靜地看著對面的少年,打量半晌,心頭那種復(fù)雜之感仍是抑制不住。
河南發(fā)生的一切都為其料中,與其推演幾乎嚴絲合縫,一字不差,而且他提前還有所布置。
算無遺策,鬼神之能。
“子鈺,河南局勢,你早有所料,如今可有方略,洛陽方面……”說到最后,面色微白,急促咳嗽了下,一旁的宋皇后連忙伸出纖纖玉手撫著天子的后背。
如是洛陽也丟失,漕運隔絕,這江山社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