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面色微動,對視一眼,心頭暗松了一口氣。
賈珩說完,瞥了一眼武勛班列的柳芳、石光珠等人,又與自己岳丈秦業(yè)以及賈政點了點頭,再不多言,徑直按劍出了大殿,立身在廊檐下,目之所見,一條紅色地毯向著朝陽宮鋪去,紅毯兩旁都是跪在地上的文武朝臣,心頭也松了一口氣。
正是午后時分,春日陽光幸在并不刺眼,反而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讓人生出幾分慵懶睡意。
“劉積賢?!辟Z珩高聲喚道。
劉積賢從廊柱后轉(zhuǎn)出,抱拳道:“卑職在。”
“領(lǐng)著錦衣親衛(wèi),隨本官前往河南平叛?!辟Z珩沉聲說道。
他這一走,少則一月,多則三月,京中無論錦衣府,還有京營,抑或是五城兵馬司,皆得有所布置。
“諾?!眲⒎e賢大聲應道。
廊檐下持刀的一隊錦衣衛(wèi)士,在劉積賢的率領(lǐng)下,隨著賈珩沿著紅毯拾階而下,向著朝陽宮而去。
此刻,少年身后是一座飛檐勾角、朱紅梁柱的宮殿,“熙和宮”匾額上三個金色大字反射著陽光,熠熠生輝。
殿宇軒峻壯麗、巍峨高聳,紅毯自丹陛鋪到廣場,數(shù)百名著各青、綠色袍服,頭戴黑色烏紗帽的文武百官,皆是跪伏于地,緊緊垂首,為崇平帝祈福禱祝,唯有蟒服少年領(lǐng)著著飛魚服、配繡春刀的錦衣衛(wèi)士,在紅毯上大步而行。
文武百官自是有感,不由齊齊抬起頭來,怔怔看向那蟒服少年,心思復雜。
先前“先斬后奏,便宜行事”的圣旨,經(jīng)由內(nèi)監(jiān)宣讀天子口諭,傳揚給殿外群臣。
眼前這位不及弱冠的少年,不僅內(nèi)領(lǐng)錦衣,外掌京營,還要出兵平叛。
都察院的御史,面色更為難看,忽而對上那一道冷冽目光,多數(shù)心頭生懼,垂下頭來。
云南道御史龔延明臉色難看,目光憤恨地看向那蟒袍少年,卻見那面色冷峻的少年只是掠過都察院眾人,根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這……
忿恨暗罵之余,心頭生出一股劇烈不安。
如今河南民亂,此人被委以便宜行事之權(quán),權(quán)柄炙手可熱,而他……
只怕要被趕出都察院,流放外省。
此刻,不僅是龔延明,就連其他御史,也是惴惴不安起來。
先前,崇平帝自承己過,但并不意味著對前段時間的百官彈劾就既往不咎,肯定要有人為此負責,除卻牛繼宗、柳芳外,還有一眾科道言官。
相比整頓幾位閣臣,容易造成朝局的失衡,需要妥當安排,而對科道的整飭,就毫無道理可言,貶一批、流一批幾乎是正常操作。
“是珩弟。”元春這時候緊緊扶著欄桿,遠遠而望著這一幕,那張珠圓玉潤、豐美白膩的臉蛋,白里透紅,愈見嫵媚的眉眼間流溢著驚喜。
因為心緒激動,淡黃衣裙下的玉虎項鏈都為之晃了幾晃。
賈母此刻在王夫人和秦可卿的攙扶下,眺望著那地毯上的少年,蒼老面容上見著欣喜之色,問道:“大丫頭,珩哥兒他這是要去哪兒?”
“方才內(nèi)監(jiān)說是領(lǐng)了宮里的圣旨要出京剿寇?!痹号c有榮焉地解釋說著,只是柔軟如水的聲音已有幾分擔憂。
珩弟領(lǐng)兵出去,可外間兵兇戰(zhàn)危的……不,他不會有事的。
秦可卿同樣攏目而望,微風拂動著麗人云髻上的金色步搖,晃炫出珠輝玉麗般的耀眼光芒,那張嬌艷欲滴的臉蛋兒蒼白如紙,瑩潤如水的美眸密布憂切之色,粉唇翕動,似在呢喃喚著:“夫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