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著燈籠的長隨攙扶下,上了馬車,隨著馬車轔轔轉(zhuǎn)動,馬車前掛著的燈籠,撕開厚重烏黑雨幕,向著高宅而去,旋即雨水又大了幾分,黑夜重新籠罩下來。
高宅,內(nèi)宅花廳
都察院右僉都御史于德,臉色陰沉似水,來回踱著步子,幾是焦頭爛額。
“大人,彭大人來了。”就在這時,淮安府知府崔慶,在廊檐下說著,將雨傘遞給一旁的幕僚,這位年歲剛滿四十的中年官員,進(jìn)得廳中,神色莫名。
不多時,左副都御史彭曄恍若一塊兒寒冰一樣,進(jìn)得花廳,目光冷厲地死死盯著于德。
“下官見過彭大人?!庇诘掠仓^皮,朝著彭曄拱手說道。
彭曄冷笑一聲,說道:“于大人,本官再三和你言明,謹(jǐn)防犯官畏罪自殺,結(jié)果現(xiàn)在倒好,這才幾天,就服毒自盡,你的人為何沒有看著?”
于德苦著臉說道:“下官也只是離開了一會兒,誰知就出了這般的事兒?!?/p>
彭曄深深看了一眼于德,道:“于大人還是將這些話留著給圣上說罷,尸身呢?”
“就在書房?!被窗仓迲c接話說道。
彭曄面無表情,淡漠道:“去書房?!?/p>
此刻,書房之中,彭曄看向書房中的火盆,輕輕踢了一腳,“鐺”的一聲,銅盆發(fā)出一聲清脆聲響。
虎皮鸚鵡上下跳了跳,也不知是不是怕冷,向著竹籠里蜷縮而去。
“這燒的是什么?”彭曄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于德,目光咄咄。
于德臉上有些茫然,道:“下官也不知道。”
“畏罪自殺,隱匿同黨,這里面燒的說不得就是犯官高斌要隱匿的罪證!”彭曄目光冷閃,直接斷言說道。
此言一出,于德面色倏變,低聲道:“彭大人,這種話可不能亂說?!?/p>
這時,正在哭哭啼啼的鄭氏,聞言,猛然抬起鬢發(fā)微亂的螓首,哭的梨花帶雨的玉容上,目光死死看向彭曄,哭道:“你們這些人,就是你們逼死的我家夫君,我和你們拼了?!?/p>
說著,伸著帶著指甲的手,向著彭曄那張儒雅的面容撲去。
彭曄面色微變,連忙向一旁躲去,閃將開來。
此刻卻被鄭氏扯住衣袖,怒道:“拉開她,拉開她!”
幾個長隨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上前頓時分開鄭氏。
“老爺,你冤啊,你冤啊?!编嵤峡拊V道。
彭曄整了整衣袖,看著被撕開一角的官袍衣袖,臉色黑如鍋底,怒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然后看向太師椅上已經(jīng)斷氣的高斌,對著淮安知府崔慶,冷聲說道:“讓仵作驗驗,看是不是自殺,本官等會要向朝廷寫奏疏!”
說著,看著哭哭啼啼的鄭氏,善于寫奏疏的彭大人,再也無心多留,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