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太夫人面色微變,連忙追問道:“璘兒,這樁事你沒摻和其中吧?”
畢竟活的年紀(jì)大了,什么事兒都見過,這等倒賣庫糧,以謀私利的事兒,上面不追究還好,一旦追究起來,說都說不過去。
甄璘苦笑道:“老祖宗,戶部官倉的糧食,我就是有一百個(gè)膽子,也不敢倒賣,再說戶部也不賣孫子的面子,這不是前幾天,趁著淮安府和淮揚(yáng)等地的糧價(jià)上漲,將府里莊田的糧食運(yùn)了一批往淮安府,原想趁著糧價(jià)上漲,多賣上一些銀子,可看淮安府那邊兒的架勢,這位永寧伯真不是個(gè)善茬,說將人抓了就抓了?!?/p>
甄家太夫人叮囑道:“璘兒,你雖然沒有倒賣官糧,但趁著遭了大水,在受災(zāi)地界哄抬糧價(jià),這可是落人口實(shí)的事兒?!?/p>
“老祖宗,這幾年我那府里開銷大,入不敷出,不想些法子,我那府上都有些撐不住?!闭绛U叫苦道。
“那也不行,咱們家又不缺那幾個(gè)錢,你如是缺銀子,我這些年還存一些體己,和我說說,給你拿些使使。”甄家太夫人惱怒說道。
甄璘笑了笑,說道:“老祖宗這話說得,孫子就是再不成器,也不能用您的體己?!?/p>
楊氏也在一旁笑著說道:“老祖宗這話說的,我們哪能打老祖宗的秋風(fēng)?”
“老祖宗無憂,也不是咱們這一家,還有十來家都往那邊兒,就連他們賈家金陵十二房的族人,也往淮安府運(yùn)了糧食,不過……”甄璘道。
“不過什么?”甄家太夫人說道。
甄璘眉頭緊皺,嘆道:“我聽小廝說,這位永寧伯在揚(yáng)州那邊兒將金陵十二房的賈瑜父子兩個(gè),綁在樹上,讓錦衣府的人打了幾十鞭子,更讓賈家在售的米糧,以原先未漲價(jià)時(shí)的八折售出?!?/p>
此言一出,廳堂中的甄家人都是心神微震。
甄家太夫人說道:“這是殺雞儆猴啊,璘兒,趁著人家還沒撕破臉,這個(gè)事兒趕緊打住吧?!?/p>
甄璘面色糾結(jié),說道:“老太太,我又沒倒賣官糧,總不能漲價(jià)也不讓漲了吧。”
一些糧食都是他從蘇松等道籌集的,這要再拉回來,不就砸手里了?
“璘兒,人家肯定還有著后續(xù)手段,潘家的事兒只是警告。”甄家太夫人說道。
擔(dān)心甄璘不知利害,甄家太夫人看向一旁的甘氏,問道:“你去了神京,可知那永寧伯是什么性情?”
甘氏微笑說道:“老太太,我去的時(shí)候,永寧伯在河南平叛,我倒是沒有見著正主,但京中聽得雜七雜八的消息多了,倒也有幾分了解,這永寧伯現(xiàn)在是賈家最為出色的子弟,年輕輕輕已是朝堂重臣,頗受宮里的信重,人的確是有手腕的?!?/p>
甄家太夫人道:“璘兒,你聽聽,這樣年少得志,一來比旁人愛惜羽毛,二來定有不凡的手段,這對金陵賈家十二房就是第一步,先整飭了自己人,讓別人說不出話來,咱們這些老親也不好再求情了,人家剩下的就是找錯(cuò)漏,潘家不就讓他抓了錯(cuò)漏?這進(jìn)了錦衣府也只是第一步,不定后面怎么炮制,這手段一出挨著一出,你趕緊收手罷?!?/p>
“老祖宗,這么多糧食再運(yùn)過來,損失就大了?!闭绛U仍有些下不定決心。
甄家太夫人說道:“聽我的,別耽誤,你趕緊將在淮安府的人撤回來。”
甘氏也勸道:“璘哥兒,別讓你老祖宗擔(dān)心了,將人撤回來吧?!?/p>
甄璘嘆了一口氣,無奈答應(yīng)下來,只是心頭還有些不情不愿。
甄家太夫人道:“你也別不服氣,這位賈家的永寧伯,剛剛平定了河南之亂,又總督河道,正是權(quán)勢煊赫的時(shí)候,你要不想撤,就按著原價(jià)賣出去,起碼將本錢收回來也行?!?/p>
甄璘聞言,道:“老太太說的是?!?/p>
他原也不想拉回來,等到拉回來,一來一回?fù)p失的可就大了。
甘氏也道:“老太太,我在京里聽晴丫頭也是這般說,說這永寧伯現(xiàn)在又是軍機(jī)大臣,又是京營節(jié)度使的,以后前途不可限量?!?/p>
甄家太夫人感慨說道:“賈家前幾年還說后輩子弟不怎么成器,沒有在朝堂上做著大事的人,不想這才多久,就出了這么個(gè)出挑的年輕子弟?!?/p>
繡墩上坐著的甄蘭、甄溪對視一眼,都有些好奇自家老祖宗口中所言的這位永寧伯究竟是何人。
卻說金陵府另外一座宅院,在甄家收到消息之后,潘家也收到了來自揚(yáng)州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