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院落,東南方向一墻之隔的一座僻靜宅院中,青墻之下,種植有大片竹林,夏風(fēng)時來,竹林颯颯,枝葉成浪。
游廊之下的青石臺上,放著一盆盆花卉,一個著月白僧袍,青絲披肩的女尼,提著一個茶壺,正在給花澆水。
女尼袖口挽起,現(xiàn)出一截欺霜賽雪的藕臂,寬大的僧袍遮掩不住曼妙有致的曲線,午后日光映照的山巒,在窗欞下的青磚上,隨著女尼的踱步蜿蜒起伏,明滅不定。
女尼蛾眉之下,如清玉的眸光寧靜如水,粉唇微抿。
不遠(yuǎn)處的一張?zhí)僖紊希厢稛熤缮』ń活I(lǐng)長襖,下著水紅長裙,手中捧著一本書正在翻閱著,如出云之岫的眉眼間滿是恬靜之態(tài)。
在賈家居住許久,少女纖白如蔥管的手指上,也不知在誰的攛掇下,涂上了鳳仙花汁,多了幾分少女的青春靚麗和嬌媚爛漫。
而不遠(yuǎn)處一張方形書桌前,帷幔垂掛遮擋著午后慵懶的日光,惜春捉著畫筆,在潔白如玉的宣紙上凝神作畫。
庭院中靜謐難言,只有蝴蝶在苔蘚密布,藤蘿垂掛的青墻與回廊來回飛舞,時而傳來一陣幾聲清越的鳥鳴,愈發(fā)襯托著庭院,清幽寧靜。
而三位年齡從大至小的少女,澆花、看書、畫畫,各自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怡然自得,恍若一副畫卷。
入畫正在給幾人侍奉著茶水,忽在這時,從遠(yuǎn)處回廊中,來了一個著青色掐牙背心的少女,沿著石徑快步而來,正是惜春的另外一個丫鬟彩屏。
“聽說了嗎?大爺要回來了?!辈势晾^入畫的胳膊,低聲說道。
原本婉靜嫻雅,美如畫的三人都是從畫卷中走出。
茶壺口流淌而下的水柱為之一斷。
掀起書卷一頁,涂著鳳仙花汁的手指,抬起,旋又放下。
在宣紙上勾勒而出的線條陡然散亂。
繼而,一雙雙清澈晶瑩的明眸,齊刷刷看向兩個正在竊竊私議的丫鬟。
“入畫?”惜春喚了一聲,稚氣靈動的明眸見著一絲好奇,問道:“入畫,你們在說著什么?”
入畫領(lǐng)著彩屏過來,笑道:“姑娘,珩大爺要回來了,說就在這兩天了,西府的璉二奶奶,已經(jīng)派了小廝前去打探消息。”
此言一出,恍若一股喜悅的春風(fēng)吹進(jìn)整個室內(nèi)。
妙玉清冷如霜的玉容見著驚喜之色,放下手中的水壺,旋即平復(fù)下呼吸,裝作若無其事模樣,抿了抿櫻唇。
卻是當(dāng)初賈珩給這位女尼的書信,已讓這位女尼不知在夜深人靜時品味了多少遍,只可惜之后賈珩就好像忙忘了一般,再也沒有書信過去。
惜春輕聲問道:“嫂子怎么說?”
入畫笑道:“大奶奶還在等著呢,說有了消息就讓人通知,不過也就在這一兩天了。”
眾人聞言,心頭生出欣然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