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歆眨了眨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糯軟道:“娘親,我們坐著干爹的船,也能一起去南邊兒呀?!?/p>
甄晴聞言,秀眉凝了凝,鳳眸看向臉色幽幽的甄雪,問道:“妹妹,永寧伯也南下了?”
這兩三天,甄晴忙著布置京中的事兒,還真沒怎么留意到賈珩的動靜。
甄雪神色略有一些不自然,輕聲道:“聽說是去揚州公干,先前聽歆歆她干娘說的。”
甄晴聞言,眸光閃過一抹了然之光,似隨意問道:“去揚州?去揚州做什么?”
忽而,不等甄雪默然不應(yīng),甄晴心底先是劃過一道亮光。
是了,前不久揚州鹽運司案牘庫失火,神京輿論沸沸揚揚,又是在朝廷整飭鹽務(wù)這等敏感的期間,那混蛋竟是去了揚州,那揚州那邊兒豈不是如臨大敵?
怪不得,怪不得……老太君想來是察覺到了什么風(fēng)聲,所以才讓母親送著書信,讓她過去歸寧探親?
所謂,春江水暖鴨先知,甄家自是有著其他的信息渠道,窺測宮中崇平帝的一些心思和動靜,當(dāng)然,甄家老太君是身子的確不大好,思念兩位在京中做王妃的孫女,也是主要緣由。
“妹妹,那事不宜遲,咱們越快越好?!闭缜缧念^既起此念,反而起了一絲急躁之意,那混蛋的手段,她是領(lǐng)教過的,如是去了揚州,想來會掀起腥風(fēng)血雨。
甄雪點了點頭,如霜玉容見著幽晦之色,這南下金陵老家會不會碰到他?金陵與揚州也有不少距離,多半是碰不到的。
甄晴忽而想起一事,似笑非笑的看向甄雪,道:“妹妹,永寧伯在揚州,勢必要往金陵戶部清查,到時與歆歆還會父女再見也說不定。”
甄雪:“……”
水歆卻臉現(xiàn)期待,說道:“大姨,要去見干爹嗎?”
甄晴捏了捏小蘿莉粉膩的臉蛋兒,笑道:“是啊?!?/p>
甄雪在一旁聽著兩人的敘話,心底幽幽嘆了一口氣。
……
……
河道之上,舟船鼓起微漲的風(fēng)帆,行舟于碧波萬頃的河面之上,滔滔河水在舟船兩側(cè)“嘩啦啦”響起,青白色的水流向著遠處而去,這條經(jīng)過陳漢太祖、太宗兩朝疏浚的渠道直通潼關(guān),而后可折黃河向南而去,直抵淮揚之地。
艙室,二層之中——
賈珩挑起簾子,極目遠望,眺望向舟船之外迅速而過的夕陽晚霞,青山蜿蜒起伏,心情不由舒暢,輕聲道:“林妹妹,你看這夕陽晚景,真有白樂天所言,一道殘陽鋪水中,半徑瑟瑟半江紅?!?/p>
黛玉眺望這景色,低聲說道:“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賈珩轉(zhuǎn)眸看向眉眼婉麗的少女,問道:“林妹妹怎么吟著這首詞?!?/p>
誰說黛玉不會說話來著?他說夕陽,然后就轉(zhuǎn)到他寫的那首詞,這是人家姑娘在主動找著話題。
黛玉罥煙眉之下,那雙星眸熠熠生輝,夕陽透過竹簾照耀在柔美、白皙的臉蛋兒上,秀頸上纏繞著一根紅繩,末端系著的羊符在乳白小羊之中浸潤著汗珠脂粉。
少女粉唇輕啟,輕聲道:“先前不太知此詩的意境,今日耳聽舟行江河之上,兵船護衛(wèi)左右,似深有體會?!?/p>
賈珩道:“那是我寫那三國讀史之時,有的此番感慨?!?/p>
黛玉凝眸看向那少年,面帶好奇,柔聲問道:“珩大哥怎么知道那么多故事?我方才聽著那鏡花緣,好像也可隨時書就一本話本似的?!?/p>
心里怎么有那么多故事?好似一輩子都講不完一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