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珩打量向汪壽祺,道:“老先生客氣了?!?/p>
眾人說著就想敬酒,卻見那少年說道:“諸位,我身子近來不大舒服,太醫(yī)說不能飲酒,吃生發(fā)之物,否則會對身子骨不利?!?/p>
經過先前甄晴鴛鴦壺一事,他已有所防備,絕不會再同一個坑跌倒兩次。
連小孩子都知道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能隨便吃。
所以磨盤真的給他提了不少醒,吃一塹,長一智,那下次獎勵她上面罷,他算是看出來,磨盤的確喜歡策馬奔騰,而且有時候,宛如吸盤。
按著繡春刀,身著飛魚服的錦衣府衛(wèi),李述拱手道:“都督,我來代大人飲酒?!?/p>
眾人聞言,面色一愣。
袁繼沖笑著打了個哈哈,道:“伯爺一路舟車勞頓,還有要務在身,的確不好飲酒,來人,將酒都撤下了?!?/p>
這就是權勢地位決定的,掌國樞密,軍機大臣,自然有說不的權力,也沒人挑著賈珩的禮數(shù)。
馬顯俊目光陰沉幾分,暗道,真是無膽鼠輩,這是擔心下毒?
先前不是沒有想過下毒,但這幾乎是同歸于盡的手段,他們都有家小基業(yè)俱在揚州,豈能將玉器往瓷片上撞?
賈珩又在袁繼沖的介紹下,認知揚州府的一些官紳,沉吟片刻,說道:“本官來揚州,也有領略揚州繁華之意,不過圣命……”
說到此處,話語一頓,卻見不少人都是屏住了呼吸,幾乎是支棱起耳朵,傾聽著那少年的話語。
賈珩道:“圣命讓本官重整江北大營兵馬,至于旁的事兒,文武分野,不在本官關涉之列,先前江北大營應援洪汛,出了不少力,但聽聞金陵方面,拖欠餉銀有日,此事朝廷十分重視。”
他南下這次,的確是整頓水溶的族叔掌管的江北大營,至于鹽務,更多是借林如海之名行事,但徹查虧空,則在他的范圍。
袁繼沖聞言,心頭雖然不信,但笑道:“先前江北大營派兵應援洪汛,高應等地俱安若磐石,揚州父老多有感佩,捐銀捐物給江北大營的將士?!?/p>
在場中人,卻是半信半疑。
因為賈珩說的合情合理,其為軍機樞密,又以整軍練兵而發(fā)跡,現(xiàn)在整頓兵備又是朝廷的主要事務,那么來揚州為江北大營而來,倒也說得過去。
這時,鮑祖輝給一個人使了個眼色。
一個穿著員外服的中年商賈,頓時起得身來,拱手一禮,低聲說道:“永寧伯,聽說朝廷革新鹽務,估銷鹽引,重定區(qū)域,不知永寧伯怎么看?”
賈珩看了一眼那人,眉頭緊皺,倒也沒有見惱,而是反問道:“齊閣老不是操持此事?未知情形如何?”
這時,汪壽祺正好接過話頭兒,蒼老面容上現(xiàn)著笑意,道:“伯爺,現(xiàn)在朝廷是什么章程,我們這些人也是不清楚,伯爺為軍機重臣,可知朝廷整頓”
賈珩道:“此事內閣閣臣齊大學士操持,本官不甚了了,再說朝廷戶部自有章程,豈容外人置喙?”
一些人聞言,心頭狐疑頓時再散去三分。
天下誰人不知,永寧伯與戶部的楊閣老不睦,永寧伯更是與齊黨互相攻訐,甚至數(shù)次當庭彈劾楊閣老,要求罷相,每次政爭都鬧得沸沸揚揚。
可以說,昔日爭執(zhí)落在諸省官僚眼中,政治嗅覺敏銳的官商,早就知道永寧伯與齊黨不合。
賈珩道:“不過諸位,現(xiàn)在揚州江北大營兵餉撥付不及,不知是什么緣故?”
袁繼沖笑了笑,道:“此事,下官恰好知曉一些原委,事后向大人稟明如何?大人剛履此地,不妨先用些飯菜?!?/p>
眾人都是點了點頭,然后開始附和著說著,相邀賈珩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