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以上都不重要,關鍵是他要從這個改革過程中切走一塊兒蛋糕,內(nèi)務府從中插一手這就不用說了。
林如海思忖著,目光微動,問道:“巡鹽御史,鹽院之責呢?”
“巡鹽御史就是先前與姑父所言,緝捕私販,察照奸弊,逢季審計,御史糾劾,催繳稅銀……這也是現(xiàn)在所行之事,只是擴大監(jiān)察之權?!辟Z珩朗聲道。
林如海聞言,思忖片刻,低聲道:“這是變祖宗成制,如是后續(xù)巡鹽御史與鹽運司因緣為奸,沆瀣一氣,仍難免貪腐之事迭之不窮啊?!?/p>
賈珩道:“內(nèi)務府還有會稽司相關吏員入駐,幾方獲利主體都行賄賂,往往很難,再說,世間原無完美之法,人心易變,以巡鹽御史五年一任,以鹽運使五年一任,可遏奸弊,以三年末位裁汰,重定商賈經(jīng)銷行鹽之區(qū)優(yōu)劣,可收流水不腐之效?!?/p>
制度永遠是制度,不能迷信制度,因為執(zhí)行制度的終究是人,不得其人,良法亦廢。
而他也不過是想讓內(nèi)務府介入鹽運司,所以……本身就存在一些私心,掌握了兩淮鹽,以后就有了錢袋子!
林如海思索著賈珩之言的利弊,沉吟片刻,說道:“此法似有利出,只是牽涉戶部,內(nèi)務府,需得多方牽頭,幾經(jīng)轉圜……如今齊閣老想復開中之法,以應國家邊事武興,此事需得你和他單獨談過,辨明利弊高下,齊昆此人不同于楊國昌,雖為黨人,但也不乏謀國之見,如今革新鹽法,策應邊事,還當同心協(xié)力才是。”
換句話說,這本身就是配合陳漢國策的再次調整,遼東一失,此刻的陳漢邊防壓力太重,所以齊昆才會從此著手。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開中之法雖好,但此一時彼一時,不說占窩之事,就說晉商現(xiàn)在向草原走私猖獗,國事唯艱,也無就邊囤田的條件了。”
開中法實行的時候,老朱剛剛立國,氣勢長虹,哪個該勾結殘元勢力,皮能給你扒了,但現(xiàn)在晉商走私生意做得不亦樂乎。
而且開中法,也會遭到既得利益階層揚州鹽商的一致反對,沒誰想跑到邊塞之地幫著屯田,而且北方氣候大旱,產(chǎn)出甚少,怎么屯田?
最終還是南糧北輸,無非是由商賈來承擔輸送成本,杯水車薪。
林如海點了點頭道:“是啊,此一時,彼一時。”
賈珩道:“先于淮鹽試行,逐步推行,謹防鹽工失業(yè),釀成動亂,還請姑父暫且保密。”
這是要砸了鹽商的鍋,先打掃清屋子,再行請客。
他這個法子,目前是摒棄可惡的中間商,后續(xù)也有可能摁下葫蘆又起瓢。
但既然在后世行之有效了幾十年,直到最終其他稅源擴大,鹽稅顯得微不足道,放棄食鹽專賣,說明還是有一定先進性的。
林如海面色頓了頓,目光贊嘆道:“是不可聲張,不過子鈺胸有丘壑,真乃國士也?!?/p>
不得不佩服眼前的少年,這人真的只有十幾歲,這般見識說是他的同齡人,他都信。
看著兩個人惺惺相惜的模樣,黛玉罥煙眉下的星眸熠熠閃爍,心頭輕輕嘆了一口氣,分明已經(jīng)……麻了。
每次都是這樣,她都像個可有可無的人。
“當務之急,先把運司虧空追繳而來,這筆錢朝廷急用,至于鹽法革新,慢慢來。”賈珩目光深深,低聲道。
隨著京營整軍功成,鎮(zhèn)壓中原之地的叛亂,女真人一定會收到消息,虜酋肯定不會給中原王朝恢復元氣的時間,必將緊鑼密鼓,試圖南侵入關,近來從北平之地送來的密報,女真境內(nèi)也的確有這個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