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朝云低聲道:“我們的人在甄家沒有眼線,還不知道談了什么,許只是探望甄家老太君?甄家老太君身子骨兒不太行了。”
沈邡面色幽沉,須臾,冷聲道:“應(yīng)該還有別的事兒,許是和汪壽祺前日所言整頓江南大營有關(guān)?!?/p>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仆人的稟告,說道:“大人,甄家四爺過來了?!?/p>
“哦?”沈邡面色微詫,心頭微喜,說道:“快快相請?!?/p>
不多時,就見著先前在甄家的甄鑄,被仆人引入書房。
“下官見過制臺大人?!闭玷T一進廂房,看向坐在太師椅上的沈邡,拱手行禮道。
“甄兄快快起來?!睂φ缂胰?,沈邡卻十分客氣,面上帶笑,連忙起身攙扶,好奇問道:“甄兄怎么得暇來我這里?”
甄鑄目光幽幽地看向沈邡,問道:“大人,可知永寧伯拜訪了我們家?”
“有此事?不過甄家兩家為累年世交,如今老太君身子欠安,永寧伯去拜訪也是平常之事吧?!鄙蜈烈髁讼?,自顧自說著,實際觀察著甄鑄的神色。
甄鑄道:“實不相瞞,他過來提及整飭江南大營的事兒,兄長和二哥都贊同此事?!?/p>
此言一出,沈邡面色微變,目光閃了閃,低聲道:“甄四爺怎么和老朽說起此事?”
甄鑄道:“江南大營整飭,此事并非易事,這位永寧伯不知利害,下官也是不忍江南鬧出亂子,生靈涂炭,這才向大人及早言明,還望制臺大人念江南百姓不易,阻止此事?!?/p>
他就是要借沈邡之力攪亂整軍一事,從而亂中取利。
而且,他要證明一件事兒,母親還有兄長全部都看錯了小兒,也看錯了他!
如論整軍,二哥與他,一水一陸,完全可以擔綱大任,何須假黃口小兒之手,而且還要冒著得罪兵部以及兩江總督一位封疆大吏的危險?
反正,如是讓他屈居黃口小兒手下,絕不可能。
沈邡聞言,心頭了然,點了點頭道:“甄兄所言甚是,想當初京營整軍就出了亂子,那還是天子腳下,這江南大營經(jīng)制兵額牽涉方方面面,如果任由永寧伯胡作非為,只怕金陵城還真有可能大亂起來?!?/p>
甄鑄目光灼灼,問道:“未知制臺大人如何應(yīng)對?如今安南侯不理兵務(wù),軍紀散漫,江南大營如不整飭,朝廷那邊兒也不好交代吧?!?/p>
沈邡道:“整飭江南大營,朝廷還未降下圣旨,如是降下圣旨,兩江總督衙門自是義不容辭。”
說著,看向甄鑄,目光溫和幾分,笑道:“彼時,正需甄兄還有令兄這樣的大才操持此事。”
甄鑄得了想要的回答,拱手道:“沈大人為當世豪杰,如全力主持整軍,想來定能十拿九穩(wěn),我也會盡力說服兄長,協(xié)助沈大人。”
沈邡又出言安撫了幾句,道:“甄兄放心,江南整軍無論誰來施為,原就離不得甄家協(xié)助?!?/p>
甄鑄點了點頭,心頭有著同感。
待甄鑄告辭離去,沈邡看向盧朝云,目光咄咄,問道:“你以為如何?”
盧朝云思忖了下,道:“卑職以為永寧伯欲用甄家動江南大營,不過這個甄鑄竟會通風報信,不知他為何要這般做?”
沈邡笑了笑道:“還能為何,不過是不想與小兒一同鬧出亂子,吃了掛落,退一步說,不管什么緣由,這對老朽都是一次機會,整軍的事兒不一定只有小兒才能做,我兩江總督衙門一樣能夠推行?!?/p>
當然他不是真的整軍,而是奪回兵部的部分職權(quán),重新募一批兵丁,將事權(quán)牢牢拿在手中,彼時對天子有了交代,對下不鬧出亂子,然后就能攜功績和人望入閣,入軍機處!
在兩江之地蟄伏的太久了。
說來,沈邡從未向旁人說過,他自己也不愿承認,他沈某人也想當軍機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