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揚州鹽商抄沒的歷年虧空,以及新行的鹽法,以及江北江南大營的整頓后續(xù)安排,還有蘇州的會稽公主的駙馬郭紹年。
黛玉點了點螓首,凝睇含情看向那少年,聲音輕輕柔柔說道:“珩大哥去罷?!?/p>
書房之中
賈珩面色沉靜如淵,落座在書案之后,尋了一份兒空白奏疏,準備向崇平帝上疏陳事,動筆了一會兒,將鹽務章程連同最新的追繳虧空數額寫上去。
四五千萬財貨,幾當國庫兩年之稅賦!
倏而,伴隨著一串兒輕盈無聲幾不可察的步伐。
“瀟瀟,沒有去午睡?”賈珩頭也不抬,輕聲道。
早已習慣了陳瀟那獨屬于武者的腳步,輕若鴻羽,踏雪無聲。
陳瀟走近而來,手中捧著一個放有梨子的托盤,柳葉秀眉之下,瑩澈清眸看向那伏案書寫的少年,好奇問道:“寫什么呢?”
“鹽事奏疏。”賈珩拿起毛筆在硯臺中沾了一下墨汁,然后在攤開的宣紙上繼續(xù)書寫。
陳瀟秀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拿起一個梨子,拿起匕首給賈珩削著皮,道:“剛剛,汪家?guī)讉€人去了郝繼儒府上,許是去求助了。”
賈珩放下手中的毛筆,目中已有幾分冷意,問道:“郝繼儒,他一個致仕的前禮部尚書,成天湊什么熱鬧?”
“郝繼儒是江南大儒,又是隆治年間的內閣重臣,在江浙之地門生故舊遍地,先前不就是說你擁兵十萬,陰蓄異志云云?還引來一堆人上疏附和?!标悶t將削好的一個梨子遞將過去。
賈珩伸手接過梨子,咬了一口,道:“我先前忙著軍務和鹽務兩件事,懶得搭理他,既然他江南大儒,退而不休,那就讓他知道什么叫宦海兇險,晚節(jié)不保?!?/p>
這些人是不是忘記了他還是錦衣都督,金陵的錦衣府里面不知有多少他們的黑材料,就算沒有,只要愿意找總能找到。
陳瀟凝了凝眸,輕聲道:“你后天去蘇州,揚州鹽院這邊兒,你就交給林如海和齊昆處置,不會出什么紕漏吧?”
賈珩吃著雪白的大鴨梨,輕聲道:“細則很是明確,如果一位閣臣和一位都御史連這點兒事都辦不好,那可真是大漢之不幸?!?/p>
確定后天啟程,也就是剛剛和黛玉說了一下,所以陳瀟剛剛又在偷看他。
反正他已經習慣了,只是讓人頗為費解的是,瀟瀟全無異狀。
但明明看多了,方才還偷看他和黛玉膩著,也不是出于什么心理?
陳瀟清聲道:“其實,上皇在任之時,眼明心亮,對兩淮都運司積弊了如指掌,當初的會稽駙馬郭紹年自己貪墨了一部分,但大頭兒都送到了宮中,用作當年南巡之用,有些陳年舊賬,也不好查了?!?/p>
賈珩道:“我就是想查清汪家還有江家的爛賬,不能讓他們輕松過關,至于南巡那筆賬簿,還是不到查的時候?!?/p>
六下江南,涉及到太上皇的歷史評價問題,可能也是老皇帝的底線,所以天子對甄家還是引而不發(fā)。
掉了牙的老虎,也是老虎!
真要拼著一切發(fā)起威來,很可能撕裂好不容易平穩(wěn)的政局,損害皇室威信。
“你有分寸就好?!标悶t聲音清冷地提醒了一句,又是低下螓首,拿著匕首削著梨皮。
少女動作嫻熟,青鋒盈盈的匕首映照著白皙的骨節(jié)和肌膚,有著一種干凈利落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