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賈珩在廣州官員的相陪下用過午飯,來到廣州錦衣千戶焦可準備的一座宅邸中歇息,陳瀟坐在一旁,提著紫砂壺,倒著一杯茶,輕輕喝著。
賈珩落座下來,拿起廣州千戶所遞送而來的記載廣東官員履歷以及社交關系的簿冊翻閱著,問道:“瀟瀟,讓他們準備點兒熱水,等會兒你也洗個澡,一路上看著都風塵仆仆的。”
陳瀟這會兒,正自拿著一方手帕擦著臉頰和鬢角的汗水,清聲道:“這廣州地方官員,似乎并不歡迎你到來?!?/p>
賈珩放下手中的簿冊,道:“沒有人希望頭上多個婆婆?!?/p>
“你方才當著廣州知府的面放出開戰(zhàn)之言,是給紅夷人聽的?”陳瀟壓低了聲音,給賈珩遞去一杯水,問道。
賈珩拿過茶盅,抬眸看向少女,笑了笑道:“瀟瀟現(xiàn)在愈發(fā)是聰慧過人了,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賢內(nèi)助是也。”
少女現(xiàn)在不僅能充作機要秘書,還能煮飯燒菜,此外還能在他身旁出謀劃策。
陳瀟聞言,柳眉之下的清眸瞇了瞇,在心頭來回盤旋著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八個字,嘴角浮起一抹譏誚道:“我可不會給你縫制秋裳。”
賈珩:“……”
在暗中偷看、偷聽完了,還過來動不動嗆他一下。
哪天他也非要嗆回去一下不可。
賈珩說著,沉吟說道:“我前來廣州地界,除卻廣州官員擔心官場地震,一路留意關注,想來廣州也有紅夷眼線注視,我先前在席間的話語一旦傳揚出去,紅夷方面自會心存疑慮,等到廣東水師大張旗鼓練兵備戰(zhàn),紅夷方面自會派出使者前來廣州城相商。”
先前是他派了錦衣府以及軍器監(jiān)的官員前往濠鏡查訪,當來意泄露之后,其實已讓濠鏡地方的紅夷掌控了主動權(quán)。
“粵海水師久疏戰(zhàn)陣,戰(zhàn)力不堪,未必打得過紅夷,這些紅夷自然也知道。”陳瀟面色凝重,提醒道。
賈珩道:“不論粵海水師戰(zhàn)力如何不濟,紅夷身處我國境內(nèi),軍需補給都依賴我國境內(nèi),不能跨海遠洋來攻,那就只能被逼迫到談判桌上?!?/p>
想起粵海水師,不由想起粵海將軍鄔燾,這時候不來迎接于他,去水寨做什么?
賈珩提及此處,眉頭緊皺,說道:“這個粵海將軍去了水師營寨,還有廣東巡撫,兩人倒好像約好了一樣?!?/p>
就在這時,從廊檐外間來了一個錦衣府衛(wèi),抱拳道:“都督,粵海將軍鄔燾前往花廳相見?!?/p>
賈珩面色微頓,與陳瀟對視一眼。
這個鄔燾,葫蘆里究竟賣著什么藥?
賈珩與陳瀟來到前廳,正好見著一個年歲三十多歲,體態(tài)富態(tài),面皮白凈的中年武官坐在楠木椅子上,正在品著香茗。
“卑職見過永寧伯。”聽到腳步聲傳來,鄔燾屁股下恍若裝了彈簧,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身來,朝著賈珩拱手一禮,恭謹說道。
賈珩伸手相扶,說道:“鄔將軍無需多禮,請坐?!?/p>
鄔燾胖乎乎的臉上掛起熱情的笑意,說道:“卑職方從水師營寨回來,聽到永寧伯前來廣州,欣喜不勝,不知老太太在京中身子骨兒如何?”
“我也是剛剛到?!辟Z珩點了點頭,說道:“老太太身子骨兒一向很好?!?/p>
兩人寒暄而罷,敘起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