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珩拿起一個葡萄,放進嘴里,又酸又甜的汁液在口中流溢,輕聲道:“不會,我有分寸,再說女真人還在北方,遠水解不了近渴,紅夷如果識時務,只能選擇與我大漢合作?!?/p>
陳瀟坐將下來,剝著葡萄,輕聲道:“那租借濠鏡,你打算怎么弄?”
賈珩看了一眼素手破葡萄,汁液橫流的纖纖柔荑,道:“續(xù)租可以,仍是十五年一簽,但過往二三十年欠繳的銀子,應該歸還朝廷,當然也可以用這些銀子折合成紅夷大炮以及火銃償還?!?/p>
自陳漢太宗年間,租借濠鏡給與葡萄牙人后,葡萄牙國內(nèi)就派來了總督以及衛(wèi)隊,用以管理本國僑民,抵御荷蘭人入侵。
當然,根據(jù)太宗朝定下的租約,葡萄牙國內(nèi)每年需要繳納給廣東布政司五萬兩白銀當作租金,數(shù)目不多不少。
但近些年,隨著葡萄牙在隆治年間打贏來犯的荷蘭人后,就以租約到期未得續(xù)簽為由,將這筆銀子賴掉,而陳漢遼東大敗后,內(nèi)部政治風波不斷,廣東地方官員擔心引起戰(zhàn)爭,在二十年的時間里,皆是敢怒不敢言。
濠鏡,總督官邸
在賈珩來到廣州府的第二日下午,此刻,官邸之后則是一片花園,白色欄桿石柱圍攏而成的樓房中。
澳督布加路年歲四十出頭,身形高大,淺紅色的頭發(fā)卷曲著,鷹鉤鼻,眉骨聳高,眼窩深陷,目光深邃。
這位總督已履任澳督五年,頗受葡萄牙布拉干薩王朝國王的信任,身旁的則是夫人海莉,三十多歲的婦人,身材豐腴,鵝蛋兒臉柔美恬靜,鼻梁高挺,烈焰紅唇,穿著百合色的連衣裙,織繡精美的衣襟,宛有豐盈滿月裂衣欲出。
一旁的小女兒諾娜則是十三四歲模樣,瓜子臉蛋兒面皮白皙,鼻梁挺直,粉潤的嘴唇略薄,因為擁有四分之一的北歐血統(tǒng),彎彎睫毛之下的深邃眼窩里是一雙寶石藍的眼睛,水汪汪,亮晶晶。
一家三口正在喝著咖啡,享受著靜謐的午后時光,不遠處的侍者似乎吹著鼓笛,悠揚婉轉(zhuǎn)的曲調(diào)飄蕩在空氣中,歡快愜意。
就在這時,一個淺栗色短發(fā),身穿戎裝的青年,上了花園,行了一禮,遞上了一封信箋,道:“尊貴的爵士,這是廣州巡撫衙門的官員遞送而來的密信。”
布加路放下手中端著的咖啡,轉(zhuǎn)頭而去,目光銳利地盯著那位青年,也是侍衛(wèi)長,問道:“信上說了什么?”
這位澳督出身葡萄牙貴族在濠鏡待了幾年,對中國的文化其實了解了不少,也能說著一口流利的中國話。
“漢國的伯爵賈珩,已經(jīng)到了廣州,并說要廣州地方官員訓練水師,時刻準備打仗?!鼻嗄贽挚诘啬钪Z珩的名字,敘說著信箋內(nèi)容。
布加路皺了皺眉,低聲道:“驛館里的兩位漢國的官員,不是要向我們購買大炮還有火槍?難道用購買的大炮和我們打仗?”
不遠處的海莉聽著自家丈夫議論著,深邃的眸子見著思索之色。
諾娜也放下手中的樂譜,藍眸如一汪清泉地看向自家父親。
“爵士,這可能是漢國人在炫耀武力?!蹦乔嗄昶鸬蒙韥?,目光閃爍宛如星辰明亮。
布加路點了點頭,冷聲道:“這次是續(xù)約的契機,我要把這里變成我國在漢國的一座橋頭堡!”
那侍衛(wèi)長重重點了點頭。
布加路想了想,吩咐道:“你前往廣州城,就說我要約見漢國伯爵在濠鏡見上一面?!?/p>
而在布加路吩咐著侍衛(wèi)長前往廣州城時,就在濠鏡一座漢人開設的客棧中。
錦衣南鎮(zhèn)撫司錦衣千戶趙毅,進入廂房之中,看向坐在窗下的桌子上,正在聚精會神研究著火銃的軍器監(jiān)的監(jiān)丞徐庭業(yè)。
“老徐,吃飯了。”趙毅笑著了笑,從食盒中,將幾個菜肴的碟子擺放在幾案上,不由感慨道:“弄這些菜樣可不容易,讓手下兄弟跑了幾條街。”
徐庭業(yè)放下手中的火銃,目中見著驚嘆之光,翻來覆去撫著火銃,道:“這紅夷人的火器,的確有獨到之處,你瞧這這槍管順滑的和女人的手沒什么兩樣?!?/p>
趙毅臉色一黑,忍不住笑道:“老徐,你這是什么比方?出來久了,這是想女人了?”
兩人從神京城中,經(jīng)過大半年來到濠鏡,早已漸漸熟悉,平常開著一些玩笑。
徐庭業(yè)嘆了一口氣,感慨道:“當年我大漢神機營就取法于紅夷,建造弗朗機炮以及其他火銃,后來歷過百年,人家已將火繩點燃,改成以燧石點火,只是這種銃管不好鑄造,還有槍彈,同樣不好大量制造合用的?!?/p>
在明代末年,火器研究專家畢懋康制作了燧發(fā)槍,此刻已是崇平十五年,也就是十七世紀中期,而燧發(fā)槍已經(jīng)廣泛裝配至法國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