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這位兩江總督經(jīng)過先前甄鑄兵敗,自己吃了掛落,已經(jīng)不愿攬事了。
但禮部尚書伍懋祖分明不太買帳,蒼聲說道:“這個永寧伯,好端端的不在金陵整軍,非要跑到粵海,現(xiàn)在江南江北大營遇到敵情,人都找不到,如何能指望得上?”
南京都察院的右副都御史梅敦本,也開口道:“沈大人所言不差,這個永寧伯這就是擅離職守,下官以為還是由安南侯與兩江總督府共同會集兵馬,共抗虜寇的好。”
沈邡聞言,目光冷漠地瞥了一眼梅敦本,暗道,這人是和他有仇?
沈邡面容微肅,義正言辭說道:“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老夫一介文臣不擅經(jīng)制謀劃,如是守衛(wèi)金陵,與金陵城共存亡!老夫早已等身許國,義不容辭!我已經(jīng)讓人知會了安南侯和瞿都指揮使,想來兩位軍中宿將,應(yīng)該有退敵方略?!?/p>
這番話一說,官廳中的南京六部官員紛紛贊嘆。
然后都在盤算著,等回去可得讓家眷收拾金銀細(xì)軟,先一步向沿長江向荊州、襄陽等地逃難才是。
與金陵城共存亡……局勢好像不太妙?
隨著一眾官員吵吵鬧鬧,最終沒有拿出個章程,一直到晌午時分,這才各自帶著一股對賈珩的抱怨和焦急,三三兩兩出了兩江總督府。
這時,幾個青年人中,一個面容儒雅的少年人,目光從人群中掃過,逆著人流迎了上去,喚道:“父親,沈大人怎么說?”
這位有著金陵六駿的少年,身形挺拔不群,器宇軒昂,劍眉星目,一身藍(lán)色綢布衣衫,腰間懸著一塊兒玉佩。
而這塊兒玉佩還是與甄家三小姐甄蘭定下親事之后,在雙方長輩見證下,互贈的信物。
“還能怎么說,不過是等待著那永寧伯從粵省歸來,并說兵事一切由江南大營留守將領(lǐng)做主?!狈綀虼簯崙嵳f道著在一旁管家挑起的車簾中,上了馬車,旋即挑著車簾,說道:“你去和你幾個朋友去吃飯,為父還要去拜訪解老大人?!?/p>
少保,南京兵部尚書解岳,就在金陵養(yǎng)老,這位曾在隆治二十七年,遼東大敗之時,力挽時局的解少保,現(xiàn)在已在江南頤養(yǎng)天年,平時不大視事。
方曠聞言,眉頭皺了皺,只得朝著緩緩駛離的馬車躬身一禮,目送著自家父親的馬車匯入車流中。
一旁的江南名士杜鼎,道:“方兄,經(jīng)當(dāng)初海門一戰(zhàn),沈大人也管不了江南大營的事兒了,一切都要那位永寧伯回來再說了?!?/p>
另外的江南名士阮寅,笑了笑,說道:“沈大人這是被上次的事兒嚇到了,革職留用,現(xiàn)在還沒有降旨官復(fù)原職。”
這位阮姓名士,平時豪放狷介,不拘小節(jié),眾人知其性情,熟悉之后也不以為忤。
項世章提醒說道:“阮兄,怎么說沈大人也是我等的座師,不可如此?!?/p>
阮寅笑道:“項兄記錯了,阮某中舉是在丙辰年,彼時是禮部的雷老大人主考,同考官是江南巡撫和調(diào)任福建的前學(xué)臺趙大人,可和沈大人素?zé)o座師之誼。”
王過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相貌古拙,眉鋒峻奇,目光沉靜,開口說道:“永寧伯去了粵東,海關(guān)稅務(wù)司也籌建有不少時間,按說也該在回程途中了?!?/p>
杜鼎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王兄所言不錯,這些女真定是查探此事,有意趁機(jī)來犯?!?/p>
當(dāng)初賈珩在海門大敗多鐸,還是在整個金陵城中引來一些士人的好感,再加上前翰林學(xué)士徐開也曾在與在江南的友人的書信中頻頻為賈珩揚(yáng)名。
故而,江南士人也并非全部都是不以為然。
“諸位兄臺,我等去酒樓用飯,這天看著都快下雨了?!狈綍缒抗庥哪龓追郑逖琶嫒萆暇鸵娭鴰自S如此刻天色一般的陰沉。
眾人出聲應(yīng)著,然后從長隨手里拿過雨傘,撐傘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