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賈珩當初所說,“我就喜歡你管著我?!?/p>
賈珩當初卻不知自己信口拈來的話語,在從小就鶴立雞群,性情清冷如雪的少女心頭掛起的風暴。
就在這時,晴雯嬌俏的聲音從外間傳來:“公子,熱水和衣裳準備好了?!?/p>
賈珩看向那少女,低聲道:“我去洗個澡,等會兒一起吃晚飯。”
說著,起身來到廂房,洗去了一身脂粉膩氣,換了一身斑斕蘇錦長袍,氣質(zhì)灑然,臉上全無什么萎靡之態(tài)。
其實瀟瀟所言不知節(jié)制,對朝氣蓬勃的少年人而言,根本不存在,因為那無處安放的青春荷爾蒙原本就沒有去路。
賈珩來到書房,抬眸見著已換了一身青色衣裙,梳著空氣劉海兒的少女,衣袖挽起,露出一小節(jié)白藕的手臂,正在桌子上擺放著一碟碟菜肴,不遠處的小幾上燭火搖曳,明亮彤彤。
“我剛剛燒制了幾個菜,還有一壺酒,你要不要喝點?”陳瀟聲音比之往日無疑輕柔幾分,目中似有幾分別樣的意味。
賈珩見少女神色悲傷繾綣之中有著幾分肅穆和鄭重,心頭微動,走到近前,落座下來,低聲說道:“今個兒怎么了,是日子特殊?”
陳瀟玉容怔了下,拿起酒壺,在嘩啦啦地倒著酒水。
而后,那清冷如金石的聲音隱隱有幾分低沉的難過,輕聲說道:“父王就是十年前的今天病逝在神京周王府的?!?/p>
賈珩聞言,面色安靜下來,一時默然不語,伸出手緊緊握住少女的玉手,低聲道:“瀟瀟?!?/p>
先前他應該記住這些特殊的日子才是,這真是他的疏忽了。
主要是相關(guān)的資料并無記載周王薨逝之期,他先前總不能去問著瀟瀟具體的祭日。
自己似乎對瀟瀟真的關(guān)心不夠,先前總是將她當望風的工具人。
賈珩默然片刻,道:“周王一生英雄了得,當年遼東大敗,如果不是周王出兵坐鎮(zhèn)宣府,力挽天傾,只怕后面的局面更難收拾,可惜英年早逝。”
現(xiàn)在更是無人得知,也不知京里的隆治帝會不會記得有著這么一個兒子在今天逝去。
陳瀟凝眸看向那少年,聲音中有著幾許特殊的意韻,說道:“當初父王過世之時,曾拉著我的手和說,他自覺一生無憾,唯一所憾者,沒有機會看到我成親嫁人。”
少女說著,臉上就有幾分低落之色,聲音逐漸有些哽咽。
周王只有陳瀟一個女兒,之后再無子嗣,從小都是將陳瀟充作男孩子養(yǎng),培養(yǎng)騎射之術(shù),尋著兵書給少女看,周王妃早逝以后,更是又當?shù)之攱尅?/p>
賈珩坐近而去,攬過陳瀟的肩頭,緊緊擁著,感覺著少女的失落情緒,低聲道:“瀟瀟。”
少女這是讓他當成她的男人,要在今天帶給自己的父王看看?
卻見少女斟了兩杯酒,柳眉之下的那雙清眸明亮粲然一如星辰,似有著淚光點點密如繁星,輕聲說道:“你和我喝杯酒?!?/p>
他這輩子注定無法娶她為妻,甚至她都不知怎么和父王說。
賈珩拿起酒盅,對上那少女的晶瑩目光,在少女碰杯之前目光閃了閃,說道:“慢著。”
說著,拿過酒盅繞過少女的素手,在少女的疑惑不解中,說道:“這樣罷。”
纏過少女的胳膊,做了個交杯酒的姿勢,輕笑說道:“這也算成親嫁人了吧?!?/p>
陳瀟聞言,目光閃了閃,定定看向那少年,芳心跳了跳,低頭飲下杯中酒水。
兩個人喝了一個交杯酒,賈珩目光溫煦地看向少女那張已見著桃芯紅暈的白玉臉頰,伸手緊緊擁住少女的削肩,低聲說道:“我和你一樣,自幼喪父,母親也未見我成家立業(yè),這些年都是這么過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