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珩對上那一雙淚眼朦朧的星眸,目光動了動,轉(zhuǎn)而看向賈母,冷聲說道:“老太太,這么多人在林妹妹的屋里翻箱倒柜,在做什么?”
見賈珩臉色不虞,賈母蒼老面容現(xiàn)出一抹尷尬,說道:“珩哥兒,寶玉他和黛玉拌了嘴兒,不知怎么就將玉摔了,這會兒也不知摔到哪兒了。”
這時,鳳姐丹鳳眼閃了閃,隱隱有所明悟,陪著笑說道:“珩兄弟,小孩子鬧著玩兒呢?!?/p>
賈母聞言,也反應(yīng)過來,說道:“珩哥兒,她們兩個鬧著玩兒呢。”
王夫人看向那面色陰沉的少年,攥緊了手中佛珠,心頭忌憚備至。
紫娟接過話頭兒,道:“老太太,是二爺一大清早兒過來找姑娘,三兩句話還沒說完,二爺突然發(fā)了一通脾氣,得著玉就摔,我和姑娘都沒反應(yīng)過來?!?/p>
賈珩看向正在賈母懷里的寶玉,問道:“寶玉,你來說究竟怎么回事兒?”
寶玉此刻抬眸看向那少年,支支吾吾道:“珩大哥……”
“來人,去請政老爺?!辟Z珩澹澹說道。
寶玉:“……”
張了張嘴,心頭大急,連忙張嘴說道:“珩大哥,玉是我摔的,我也不知道摔哪兒去了?!?/p>
眾人見得這一幕,想笑又不敢笑。
這會兒,黛玉也止了哭泣之聲,星眸眨了眨,淚光朦朧的視線漸漸變得輪廓清晰,定定看向那面容沉靜的少年。
這時,寶釵拿過一方手帕給黛玉臉上的淚痕擦著,柔聲說道:“妹妹,好了,別哭了,有人心疼的不行了?!?/p>
這會兒,釵黛一大一小,一豐腴,一嬌小,倒好似給女兒擦著鼻涕眼淚的媽媽。
黛玉芳心微顫,星眸之中的淚水,自己也拿著手帕輕輕擦著。
賈珩沉聲道:“你林妹妹遠來是客,你這般裝傻發(fā)癲,鬧得家宅不寧,學(xué)堂教你的禮數(shù)到了哪去?”
王夫人眉頭緊皺,手中捏著佛珠緊緊用力,骨節(jié)發(fā)白,什么叫發(fā)癲?這話怎么能這么難聽?
賈母也瞧出對面少年的慍怒,道:“珩哥兒,他們小孩子玩鬧,也不是一日兩日?!?/p>
賈珩正色說道:“老太太,林姑父在揚州巡鹽數(shù)載,于社稷有大功,其托付我賈家孤女至京,數(shù)年以來,屢受寶玉相擾,寶玉性情乖張,喜怒無常,動輒驚厥發(fā)癲,林妹妹不知受得多少委屈?她原就自小體弱,不知被這孽障氣得流了多少眼淚,以致身體郁郁成疾?!?/p>
說到此處,賈珩看向那少女,對上那一雙依戀的粲然明眸。
賈珩敘道:“林姑父將孤女托付給我賈族,卻遭此豈是我等對待親戚之禮?對待功臣之道?林妹妹剛剛回來就遭得寶玉這番驚擾,屋中亂成這般,竟是要掘地三尺找一塊兒又臭又硬的石頭?簡直丟人現(xiàn)眼,豈有此理!”
王夫人聞聽少年指責(zé),白凈面皮“刷”地煞白一片,手中的佛珠攥緊,只覺吃了蒼蠅一般。
這是說她剛才之言?又臭又硬的石頭,是說那通靈寶玉是茅坑的石頭?
不是,寶玉什么時候氣著這林丫頭?兩個小孩子鬧著,至于這般小題大做?
而薛姨媽看向那少年,目光復(fù)雜莫名。
珩哥兒和寶丫頭兩個的事兒,究竟是怎么說?她回頭要怎么和珩哥兒說說才是?
鳳姐轉(zhuǎn)眸看向亂糟糟的廂房和客廳,柳眉倒豎,道:“太不像話了,都別亂搜了,都在外面候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