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聞言,品著賈珩的話,心頭卻劃過一道亮光,心神劇震。
是了,如是左右一團和氣,反而是取禍之道。
這個子鈺,真是了不得啊,這般年輕就已如此老辣,讓人匪夷所思。
莫非真有生而知之者?
賈珩面色澹然,說道:“世伯,軍機處這二年都會全力應(yīng)對虜事,余下的齟齬,都是小節(jié)。”
四王八公之中,除了北靜王……嗯,總之,他的立場注定不可能再與這些舊武勛站在一塊兒。
史鼐點了點頭,說道:“子鈺為開國以來年輕一代的翹楚,對虜之戰(zhàn)自也不在話下?!?/p>
兩個人又隨意閑聊了一會兒,及至半晌午,直到賈母來喚,這才重新返回榮慶堂。
……
……
暫且不提賈珩在府中處置諸般瑣事,卻說大明宮,內(nèi)書房——
冬日日光暖意融融地透過玻璃照耀在書案上,外間積雪融化,天氣愈發(fā)寒冷。
身穿龍袍的中年帝皇拿起手中的奏疏,閱覽而罷,默然片刻,一時間有些舉棋不定。
分明是賈珩所上的辭去提點五城兵馬司差遣的奏疏,并且舉薦魏王接任。
崇平帝擱了筆,問道:“戴權(quán),最近魏王在做什么?”
戴權(quán)聽得垂詢,心頭一凜,輕聲說道:“回陛下,魏王在五城兵馬司問事,最近都是早出晚歸?!?/p>
崇平帝沉吟說道:“前些時日,魏王是去了長公主府上拜訪子鈺?”
這位天子耳目眾多,前日魏王領(lǐng)著魏王妃嚴以柳前往晉陽長公主府去見賈珩以及咸寧公主,自然沒有瞞過崇平帝的注視。
戴權(quán)垂手應(yīng)道:“是,陛下。”
崇平帝面色頓了頓,目中若有所思。
隨著內(nèi)閣首輔楊國昌去位,最近動蕩不安的朝局亟需迅速安定下來,否則這般人心思動,反而不利國事。
如果宗藩之內(nèi),忠順王已被廢為庶人,也該讓幾位皇子逐漸深入接觸朝政。
崇平帝定了定心神,拿起手中的朱筆,在賈珩所上奏疏停留了下,批閱著四個字“允卿所奏”,將奏疏放置一旁。
如子鈺奏疏所言,五城兵馬司的差遣,確實影響著他一心備虜,而且也沒有必要。
至于那些科道言官的擔憂,不過是危言聳聽,遠遠沒有到那個份兒上。
崇平帝起得身來,踱步至窗前,看向遠處殿宇,默然思量一會兒,也不回頭,沉聲說道:“傳旨內(nèi)閣,以魏王提點五城兵馬司,楚王授兵部右侍郎銜,齊郡王督造皇陵有功,遷任戶部倉場侍郎?!?/p>
崇平帝一口氣說完,目中幽深幾分。
祖宗留下的規(guī)矩,雖然殘酷了一些,其實也有一些道理,選出的后繼之君都是臣子難欺的英睿剛強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