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賈珩顯然不是這等崇尚虛名的官員,少年得志,威服自用,而且縱然是宰執(zhí)氣度也不一定是從這些溫和派體現(xiàn),還有鐵血宰相。
如今就是給這些士子較真,他們也無可奈何。
當(dāng)然這只是作勢,讓李守中發(fā)揮。
沈邡在一旁看著,眉頭緊皺,自從小兒過來,他就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如今見著李守中出現(xiàn),心底忽而閃過一道亮光,正要開口為這些年輕士子求情。
此為先畏威而后懷德。
但李守中已經(jīng)當(dāng)先開口,目光誠懇地看向賈珩,朗聲說道:“賈侯,這些士子不過受人挑唆,何至于禁考一科,他們寒窗苦讀十余載,只為進京一試身手,如今禁考彼等,是不是有失仁???”
李守中話音方落,原本鬧事的監(jiān)生也開始有叫屈之聲響起。
“賈侯,我等也是受了別人的誆騙,說什么安徽新省將淪入中卷之列?!?/p>
“都是楊舟和邵象先說什么,朝廷將要打壓、分化南方士人,我等一時湖涂,才受他蒙蔽?!?/p>
如此叫屈喊冤之聲不絕于耳。
賈珩冷聲道:“一派胡言!如朝廷要打壓南方士人,內(nèi)閣之中近一半閣臣,還有這些年的選官,哪一個不是南人為先?而我大漢南北俱為一體,士人有南北,江山可有南北之分?爾等是從哪里聽得這等蠱惑人心之言?”
此刻,沈邡面色陰沉,大致也品出了一些味來,目光瞥向李守中,心頭冷笑連連。
這個小兒,這分明是搭好戲臺讓李守中露臉。
而方堯春應(yīng)該也是得知了國子監(jiān)聚眾鬧事,這才過來安撫監(jiān)生,延收人望。
這明明是他謀劃之事,卻為兩人捷足先登,后來居上,簡直……
而方堯春尤其可恨!
如不不是與其糾纏太久,這會兒他已經(jīng)以雷霆手段彈壓了鬧事的監(jiān)生,然后上疏一封,敘說本末情由,此事早已有著結(jié)果。
方堯春此刻也是一臉懵然的神情,過了一會兒,蒼老目光之中見著幾許恍然之色。
怪不得……這錦衣府衛(wèi)嚴(yán)陣以待,這分明是一出口袋陣。
李守中道:“賈侯,這些士子不明就里,對朝局大勢不明,方有此狂言,也算情有可原?!?/p>
賈珩道:“鬧事士子,本侯可以不罪,但人人效彷,國法綱紀(jì)何在?主謀之人需得有所懲治,禁考一科,以儆效尤,彼等回得監(jiān)中好好磨勘心性,否則,縱是科舉為官,選派地方,動輒為人所扇動,為禍一方?!?/p>
周圍的士子,面上則是多有意動。
反正這種倒霉事兒,只要不落在自己頭上就好了,至于旁人,誰讓你當(dāng)初不明真相就帶著大家鬧事,如今也算求仁得仁。
這就是人心之惡。
方堯春擔(dān)心的眼眸瞥過一眾目光多有躲閃的監(jiān)生,心頭嘆了一口氣。
暗道,這才是真正的分化拉攏之術(shù)。
而李守中眉頭之下的目光閃了閃,快馬,看向那少年,怪不得能以未及弱冠之身,官居宰執(zhí)樞密,這份手段的確是常人難及了。
李守中面色似有一些遲疑,說道:“這處置……仍有些重了吧?那主謀之人也是無心之失,禁考三年……”
賈珩朗聲道:“李祭酒,裹挾士子鬧事的士子,心性浮躁,如不磨勘,轉(zhuǎn)任為官,豈不大害社稷黎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