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榮寧兩府的人事喧鬧,蘅蕪苑收到消息的時間明顯要滯后一些,此時此刻未曾聽到外間傳來的捷音。
正是三月時節(jié),百花爛漫,曾經(jīng)題著“蘅止清芬”匾額的庭院,假山藤蘿薛荔,散發(fā)出一股寧神定意的清香。
而古色古香的房屋之中,寧靜清幽,穿過嶙峋山石的疊嶂假山,可見西廂房下種著一盆盆花卉。
西廂房,立柜旁的一方書桌,其上未見絲毫名貴的物件擺設,著藕荷色襖裙,身形豐腴的少女,坐在太師椅上,螓首微垂,看向手中的賬簿查閱,這是賈珩在京中的一些產(chǎn)業(yè)鋪子上個月的收支盈余。
寶釵那張梨芯臉蛋兒上滿是專注神色,聚精會神地籌算著賬簿上的收支數(shù)字,不時提起放在筆架上的毛筆,在簿冊上書寫記載。
這時,鶯兒端上一盞茶,說道:“姑娘,喝口茶。”
寶釵接過茶盅,輕輕呷了一口,抬眸看向鶯兒,問道:“什么時候了?”
“回姑娘,快午時了呢?!柄L兒笑了笑,說道:“大爺這個月手下的鋪子,盈利了快三四萬兩了呢?!?/p>
寶釵又喝了一口茶,柔聲道:“有些鋪子是京中的好營生?!?/p>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薛姨媽的聲音:“乖囡,忙什么呢?”
此刻的薛姨媽尚未收到神京城中平安州大捷的音訊,只是過來尋著寶釵有事。
寶釵聞聲,放下手中的賬簿,看向挑簾進來的自家母親,梨渦淺笑說道:“看看賬本,媽,你怎么來了?”
“過來看看你?!毖σ虌尠變裘嫫ど弦娭笔⑿σ猓聪?qū)氣O書案上的簿冊,笑問道:“乖囡,幫著珩哥兒看的什么賬本?”
現(xiàn)在寶丫頭和珩哥兒簡直儼然夫妻一樣,也不知兩人現(xiàn)在走到了哪一步。
寶釵道:“上個月的收支賬簿,清點一下利銀余額。”
說著,挽起薛姨媽的手,來到靠著窗戶的炕榻上,母女二人隔著一方小幾而坐,這時,鶯兒端上斟好的兩杯茶,遞送過去。
薛姨媽笑意盈盈地看向?qū)氣O,說道:“寶丫頭,咱娘倆兒說兩句體己話。”
寶釵柳眉下的水潤星眸瑩光微微,心頭微詫,抿了抿飽滿瑩潤的唇瓣,說道:“媽,你說吧?!?/p>
這時,不用寶釵使個眼色,鶯兒就自覺地退出了廂房,走之前還示意著薛姨媽一同前來同喜、同貴,都離了廂房。
一時間,廂房中僅僅剩下母女二人。
薛姨媽笑了笑,柔聲道:“乖囡,你與珩哥兒也認識有一年多了吧?”
寶釵一時摸不清自家母親的意思,只是點了點頭,柔聲說道:“是有一年多了,都快二年了?!?/p>
時光飛快,從寶釵前年秋冬之交進京,到今年春天,說著說著也快二年了。
薛姨媽語氣頓了下,打量著自家女兒,整理著言辭,說道:“你和珩哥兒在一塊兒這么久,媽心里有件事兒倒是挺擔心?!?/p>
寶釵聞言,水潤杏眸蒙上狐疑之色,笑了笑說道:“媽,您擔心什么?”
薛姨媽斟酌著言辭,說道:“乖囡,你和珩哥兒……你們究竟到哪一步了?”
寶釵:“???”
什么哪一步?不是談婚論嫁的一步嗎?
旋即,心思晶瑩剔透的少女頓時明白過來,靡顏膩理的豐潤玉顏騰地羞紅成霞,似嗔似羞道:“媽,你問這個做什么?”
“媽這不是擔心你嘛,你和珩哥兒時常待在一塊兒,你又在園子里,這如兩口子一樣?!毖σ虌屨f著,也自覺有些臉熱,只得道:“乖囡,別讓人瞧了咱們的笑話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