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衛(wèi)國公來了?!本驮谶@時,一個年邁的內(nèi)監(jiān)快步進(jìn)入殿中,對著坐在床榻上的太上皇蒼聲說道。
太上皇對著床榻前拿著書本翻閱的馮太后,輕聲說道:“去讓她們兩個進(jìn)來?!?/p>
馮太后放下手中的本草綱目,抬起那張見著白凈的面龐上,額頭和眉梢皺紋溝壑現(xiàn)出。
不大一會兒,賈珩與咸寧公主、李嬋月進(jìn)得殿中,此刻殿中一片寧靜,除卻水珠打落玉罄的聲音響起,再無別的雜音,侍奉的宮女步伐輕盈。
“微臣見過上皇(皇祖父)、太后(祖母),上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千歲?!辟Z珩與咸寧公主、李嬋月向著馮太后與太上皇行禮。
“平身吧?!瘪T太后輕輕撫著太上皇的后背,柔聲道。
太上皇打量著那蟒服少年,微微頷首,溫聲說道:“子鈺,你今年應(yīng)該有十六歲了吧?!?/p>
賈珩面色恭謹(jǐn),說道:“回上皇,微臣與父皇改元同齡,今歲十七?!?/p>
甘羅十二歲拜為上卿,霍去病十八歲封侯,康麻子十六歲力擒鰲拜,在這個十五成丁的古代,多少人的一生是后世庸庸碌碌,混吃等死的人所不能理解的。
人生苦短,譬如朝露,風(fēng)華正茂,轉(zhuǎn)眼即逝,如果在風(fēng)起云涌的開國時代,二十一歲的一軍之長尚不乏有之。
“你隨著咸寧喚著朕皇祖父就行?!碧匣市α诵?,目光看向那少年,帶著幾許親近說道。
雖是說著咸寧,但目光顯然沒有落在崇平帝的女兒身上。
賈珩拱手說道:“微臣不敢?!?/p>
馮太后細(xì)長的鳳眸打量了一眼少年,銳利的目中見著滿意,柔聲說道:“有什么不敢的,陛下讓你喚著,你就喚著是了?!?/p>
也難為皇帝與晉陽一直看重著他,將嬋月與咸寧一同許配給他。
賈珩聞言,再次離座,行禮說道:“皇祖父。”
畢竟是岳母發(fā)話,他也不好違背。
不過,太上皇這情況也頗讓人憂心,千萬別這幾個月?lián)尾蛔?,最好撐到年底,否則一旦駕崩,晉陽還未生產(chǎn),總不能挺著大肚子前來京城。
那時候真就是:是的,我們是有一個孩子。
太上皇老態(tài)龍鐘的面容上似是感慨也似是回憶,說道:“朕自即位以來,自認(rèn)文治武功雖不敢比肩歷代圣皇,但朝乾夕惕,勵精圖治,開創(chuàng)隆治盛世,但遼東一戰(zhàn),大漢國事江河日下,子鈺你征討遼東大獲全勝,執(zhí)虜酋之首大勝而還,以后還要戒驕戒躁,早日平定遼東?!?/p>
賈珩道:“父皇他簡拔任用于臣于微末,臣當(dāng)肝腦涂地,方不負(fù)圣恩,臣別無所能,唯在兵事上實(shí)心任事而已?!?/p>
不用想,這幾句夸獎崇平帝的話,肯定會很快傳到崇平帝的耳朵。
太上皇默然了下,目光期冀地看向那少年,輕聲說道:“子鈺,以你推算,多久才能徹底平定遼東?”
賈珩沉吟了下,思索道:“女真雖遭大敗,但精銳八旗仍在,寸土未失,我大漢想要平定虜寇,至少需五年之功。”
“五年?”太上皇聞言,目中燃起的光芒重又熄滅,喃喃道:“這么久嗎?”
他的身子骨兒還能撐得了五年嗎?
賈珩道:“女真割據(jù)遼東,非止一日,已然成了氣候,想要平定遼東,我朝廷起碼還要打上兩三次仗,才能徹底大功告成?!?/p>
其實(shí)未必有這么久,但料敵從寬。
太上皇嘆了一口氣,黯然道:“欲速則不達(dá),滅一國何其之難,沒有年,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