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巨大的聲響,嚇得蘇芷虞和殿內(nèi)所有伺候的宮人都是一個哆嗦。
“廢物!通通都是一群廢物!”
李萬天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那張總是帶著幾分陰鷙的臉,此刻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
他指著那份奏折,破口大罵:“修路!修路!這幫狗娘養(yǎng)的太守,除了會跟朝廷要錢修路,還會干什么?!”
站在一旁的龐大海,連忙上前一步,躬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撿起那份奏折,看了一眼,尖著嗓子說道:“陛下息怒……”
“息怒?息個屁!”李萬天一腳踹在龍案上,震得上面的筆墨紙硯一陣叮當作響,“阜城的路一年修八次!只要朝廷的銀子一到,官道上連個車轍印子都沒有,他就敢給朕上奏折說路毀了要重修!這幫只知道中飽私囊的狗東西!朕要宰了他!”
龐大海的腰彎得更低了,聲音里帶著諂媚的附和:
“陛下圣明。這阜城的太守確實是有些不知好歹。老奴聽說,他那條官道年年修,年年爛,朝廷撥下去的銀子,十成里有八成都進了他自己的口袋。百姓們都編了歌謠,說‘阜城路,年年修,太守府里蓋高樓’呢?!?/p>
“好!好一個蓋高樓!”李萬天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殘忍的冷笑,“這樣的太守,只配拿去喂牲口!”
他眼中殺機畢現(xiàn),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下令:“給朕擬旨!立刻!馬上!把阜城那個廢物太守給朕撤了!抄家!全家給朕發(fā)配到漠北修長城去!”
“奴才遵旨!”
龐大海應了一聲,轉(zhuǎn)身便要去準備筆墨。
就在這時,站在角落里的林鈺,嘴角卻忍不住向上揚起了一個極細微的,充滿了嘲諷的弧度。
拿到錢就只會修路,連貪污都不會,
這種半點能力沒有的傻逼官員也能當太守?
那豈不是隨隨便便一個普通百姓都可以當父母官了?
他笑得很快,也很隱蔽。
但,還是被李萬天那雙毒蛇般的眼睛,精準地捕捉到了。
“你!”李萬天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插了過來,“笑什么?!”
整個大殿的空氣,瞬間降到了冰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鈺的身上。
蘇芷虞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林鈺卻像是沒感覺到那股幾乎要將人壓垮的帝王威壓一般,他不慌不忙地,從隊列中走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臉上是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
“回陛下的話,奴才不敢笑。”
“不敢?”李萬天冷笑一聲,從龍椅上緩緩站起,一步一步,走到林鈺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朕看你笑得挺開心啊。怎么?朕處置一個貪官,你覺得很好笑嗎?”
“奴才不敢!”林鈺的頭,埋得更低了,“奴才只是……只是覺得陛下圣明,一眼就看穿了這其中的癥結(jié)所在。奴才是在為陛下的英明神武,感到由衷的高興?。 ?/p>
這馬屁,拍得李萬天心里一陣舒坦,但臉上的表情,卻依舊冰冷。
“少給朕來這套虛的?!崩钊f天伸出腳,用那只穿著龍靴的腳尖,挑起林鈺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朕再問你一遍,你到底在笑什么?!”
林鈺迎著他那審視的、充滿了殺意的目光,臉上卻露出了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