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未吟環(huán)顧四周。
院子很空,只有一桌一椅,再無旁物。
門窗是修補過的,尤其窗戶,新舊不一的窗紗重重疊疊,最面上一層近乎全新,應(yīng)該是剛補上不久。
婆子奉茶過來,陸未吟接過放到桌上,從食盒里端出糯豆糕遞向江映玉,“這個能給伯爵夫人吃嗎?”
“多謝郡主。”江映玉頷首躬身雙手接過,十足的恭敬。
她將糯豆糕端到伯爵夫人面前,“母親,吃糕點。”
直至此刻,伯爵夫人才動了動,目光從枯草上收回,低頭看向面前的糕點,又扭頭看向女兒,最后將頭完全偏過去,看向陸未吟。
“啊!”
方才還泥塑般的老人忽然大叫起來,聲音干啞刺耳,眼中驟然迸出駭人的亮光。
抬手將糯豆糕打落在地,干枯的手指猛地?fù)缸∫伪?,指甲與木頭刮出刺耳的銳響,下一刻站起來,將旁邊的桌子掀翻,杯盞碎裂,淌出的茶水將地面洇出一片暗色。
尖尖趕緊護(hù)著陸未吟退后。
伯爵夫人揮舞著手里的紅繡鞋,沖向陸未吟,聲嘶力竭的大吼,“滾開,你們這些妖怪,想害我的珠兒,都給我滾開!”
“外祖母,沒有妖怪,您別怕?!?/p>
“母親……”
蕭南淮將人攔住,江映玉想上前又不敢,攥著帕子光是哭。
很快兩個婆子聽到動靜趕過來,一左一右扣住肩膀,輕車熟路的將人弄回屋里,唯有嘶啞的喊叫聲不停傳出來。
蕭南淮的目光在摔碎的茶盞上短暫停駐,而后走到陸未吟面前,關(guān)切中帶著歉疚,“嚇到?jīng)]有?”
陸未吟笑道:“二哥怕是忘了,我連熊都不怕?!?/p>
蕭南淮面色微僵,跟著笑起來,“說得也是。走吧?!?/p>
出了院子,院門在身后關(guān)上,將伯爵夫人的喊叫消減得只剩兩分余音。
陸未吟收回目光,跟著江映玉回到正廳。
得知夫人險些沖撞了郡主,長毅伯連連告罪。
丫鬟端茶上來,江映玉接過,親自奉到陸未吟面前,頭顱低垂,怯懦中帶著惶恐,“母親沖撞郡主,還請郡主恕罪?!?/p>
有目光狀似不經(jīng)意的投落過來,陸未吟笑著接過,“并不曾沖撞,不必放在心上?!?/p>
說罷,低頭喝了口茶。
對面,蕭南淮的喉頭極重的滾了下,仿佛咽下去的不是茶水,而是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