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延朗平日里吊兒郎當,一副市井混混兒的模樣,可遇事卻從不含糊,敢于挺身而出,仗義執(zhí)言。
此刻雖不明就里,但還是據(jù)理力爭,道:“老爺子,我與各位相識雖不長久,但畢竟有過一段交誼。相處之中,便知陳大哥絕非奸惡之人。雖不知二位何仇何怨,非要在這洛城墓園取人性命?”
“不共戴天之仇,不死不休之怨。”白震山怒吼一聲,如虎嘯山林。
楊延朗被嚇得一怔,可人命關(guān)天,豈敢言退,于是設(shè)法勸解道:“我自知洛城白虎堂的地盤,您若仗勢欺人,以大欺小,楊延朗自忖不敵??晌乙矂駝窭蠣斪樱〕侵?,大家也算患難與共,生死之交。至于一些恩怨故事,您看您打也打了,氣也出了,何必非要取人性命?不如一筆勾銷,皆大歡喜?!?/p>
起初,白震山還能耐著性子聽上一聽,可當“一筆勾銷”四字一說出口,便不由得怒火中燒,罵道:“殺人者償命,去他娘的一筆勾銷?!?/p>
言畢,大喝一聲:“不干你事,若不閃開,連你一塊兒殺?!?/p>
話音剛落,雙手早已捏成虎型,直奔楊延朗而去。
楊延朗看白震山來勢洶洶,心中大駭。
可他既已在此,豈能讓老爺子平白取了陳大哥性命?
心一橫,干脆豁出去了:干就干,誰怕誰?
危難之際,楊延朗急智陡生,只把袖子一甩,喊道:“看袖箭?!?/p>
白震山這一聲喊,心中說了一聲“糟”,忙回身躲閃,卻并未見有暗箭射出,方知是中了這小子的奸計。
趁著空當,楊延朗急奔幾步,從泥土中撿起他丟在地上的半截竹槍,拿在手里,又奔回白震山與陳忘之間,與白震山對峙。
半截長槍雖不順手,總比兩手空空要強上許多。
楊延朗自忖若以槍作劍,自己那半吊子的封云劍法,定然擋不住這頭憤怒的猛虎;好在白震山赤手空拳,若以短槍代長槍,用自己家傳槍法,應可撐持片刻。
人命關(guān)天,哪里敢有半點玩世不恭之態(tài)。
楊延朗屏氣凝神,立在雨中,以槍法起勢,宛若一條盤踞的青龍,槍頭即是龍頭。
白震山?jīng)]有起勢,只將雙手捏成虎形,直撲過來,如同惡虎擒龍。
老猛虎對上小青龍,方寸之地,風起云涌。
大雨之中,游龍憑水成勢,蜿蜒閃轉(zhuǎn)如練,迅捷猛攻似電;猛虎虛空生風,指爪穿雨幕,呼嘯似雷轟。
正所謂:
層層烏云陣陣風,暮年猛虎戰(zhàn)小龍。
猛虎斗狼傷未愈,青龍只有半截身。
虎爪夾風招招狠,龍身乘云四飄流。
龍頭出云似霹靂,虎嘯陣陣若雷崩。
腳踩黃土泥成沼,拳打雨幕水碎珠。
楊延朗仗著年輕力壯,又兼白震山重傷未愈,一時間,竟和白震山斗得有來有回,難分難解。
滂沱大雨來的快,去的也快,些許陽光從云縫里射出來,射穿了黑暗,也射穿了人心底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