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有所不知,”楊天樂以白袖掩面,輕輕抹去臉上淚痕,開口道:“八弟天生傷殘,其左臂蜷曲不全,以此認得。雖如此,然其才高八斗,雅好詩文,深為我等兄弟所愛,可惜英年早逝……”
說罷,楊天樂重嘆一聲,傷心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諸位暫掩傷悲,姑且聽我一言。”白震山聽楊天樂說話的同時,一直在觀察棺中的骨殖,確實看到其左臂臂骨確實扭曲不全。
可細看之下,白震山似乎發(fā)現(xiàn)了其他一些不同尋常之處,故而開口道:“大家有沒有覺得,這副骨殖黑的有些不太尋常?”
“什么?”
傷心之中的楊家眾人沒有細看,經(jīng)過白震山一提醒,這才重新將目光聚焦于水晶棺中:那骨殖的黑,似是自內而外的,而一般煙熏火燒的骨頭,絕不可能呈現(xiàn)這樣的黑色。
“這是為何?”楊天雄心中大惑。
白震山說出了自己的猜想:“或許,楊天書并非為兵刃所傷,而是死于中毒!”
白震山說出此話,并非毫無根據(jù)。
他調查盟主堂慘案多年,近日隨陳忘一路行來,亦收獲頗多,故而今日見此骸骨,結合先前猜想,不難有此推斷。
“中毒?”楊家眾人心中納罕。
這種說法似乎與江湖傳聞有所不同,傳聞中,各派掌門可都是死于項云的兵刃之下。
白震山愿意在此事上深究一番,畢竟就算攻下墨堡,關于不殺項云的承諾,這些青龍會的楊家人是否遵守,還是一個未知之數(shù)。
而今有讓大家接近真相的機緣,何不一試?
可未等白震山開口,卻聽楊志安捏著拳頭,痛苦開口道:“原來,父親是被那魔頭毒死的,可恨,可殺!”
白震山聽聞此言,眉頭一皺,忙開口道:“江湖盛傳:項云婚宴之上,醉酒之中,本性暴露,索要別派寶物不成,恃武揚威,即興殺人。然而這即興殺人,會來得及提前準備好毒藥嗎?”
“這……”楊家眾人一時語塞,陷入沉思之中。
白震山趁熱打鐵,接著說道:“昨夜我與各位定下不殺之盟,當時各位問我緣由,我以相信項云的人品對答,卻未得各位信服。其實我并非沒有其他實證,只是空口無憑,想要推翻十年前的武林大案,又豈能三言兩語理清順明?而今日于墨堡之中得見骨殖,恰恰是一件實證。”
“這也只是和江湖傳言有沖突罷了,”楊志安悲中含憤,開口道:“豈能就此洗脫項云的嫌疑?”
楊天雄站在一旁,目光閃爍不定,猶豫片刻,方才開口道:“如今身處墨堡,大敵未除,兇險猶在,還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攻取墨堡,拿下慕容吟,至于十年前的真相若何,可容日后查探?!?/p>
白震山點頭稱是。
他當然不指望僅僅憑借這一副發(fā)黑的骨殖就讓楊家輕易推翻十年前的大案,而只需要在他們心中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那種子一旦種下,隨著一點一滴的探究,終歸茁壯成長起來,使他們改變成見,尋求真相,就如同當初的自己一樣。
此間石室除了供奉楊天書的棺材之外,似乎并無機關。
身處敵巢,楊天雄并不愿在此多做逗留,便準備帶眾人繼續(xù)深入。
然而當他繞過那寫有詩文的大理石影壁之后,卻在石室之中,發(fā)現(xiàn)了截然不同的兩扇大門。
兩扇大門全都敞開著。
門后,分別有兩條悠長的通道,卻不知各自通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