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片繁華之下,有一盞小小的、昏黃的燈,依舊固執(zhí)地亮著。
它不耀眼,也不宏大。
但它沒變。
我也不能變。
只是……當(dāng)我準(zhǔn)備鎖門時,忽然注意到信箱里多了一封信。
沒有署名,信封是素白色的,邊角微微翹起,像是被人反復(fù)捏過。
我拆開,里面只有一頁打印紙,沒有任何落款,只有一句話:
“如果有一天,你們開始懷疑自己的堅持是不是太傻——請記得,是誰最先點亮了這盞燈?!?/p>
我怔住。
良久,我把這張紙貼在墻上,就在老吳那句“致遠若歸,此物交予汝”的旁邊。
風(fēng)從窗縫鉆進來,吹動紙頁輕輕顫動。
像一聲嘆息,又像一句提醒。
那封無名信貼在墻上的第三天,劉培訓(xùn)師提議開一場會。
“不是應(yīng)對危機,”她說,坐在老吳常坐的那把木椅上,背挺得筆直,“是回到起點。我們得說清楚——為什么‘夜燈屋’不能收這筆錢?!?/p>
會議室是臨時騰出來的圖書室,幾張拼湊的桌子圍成一圈,墻上還掛著孩子們畫的蠟筆畫,歪歪扭扭寫著“謝謝哥哥姐姐”。
燈光昏黃,像極了那個最初點亮油燈的夜晚。
她沒穿志愿者服,只披了件舊毛衣,聲音卻格外堅定:“當(dāng)一筆巨款進來,最先改變的往往不是設(shè)施,而是人心。它會悄悄告訴你:你不夠?qū)I(yè)、不夠體面、不配獨自走下去——然后你就開始懷疑自己,開始仰望那些握著支票的人。”
屋里靜得能聽見爐火噼啪。
一個剛來兩個月的大學(xué)生低著頭開口:“我……我差點覺得,沒有贊助商,我們就做不了好事?!彼曇糨p,卻像一塊石頭砸進水面。
“上次給流浪老人買棉被,我們五個人湊了三天才湊夠錢。我在想,如果星光集團真給了兩百萬,是不是就能救更多人?”
“可誰來定義‘更多’?”劉培訓(xùn)師反問,“是我們,還是他們?”
沒人回答。
張評估師推了推眼鏡:“我已經(jīng)查過星光的背景鏈。他們?nèi)ツ晖滩⑷齻€公益組織,半年內(nèi)全部改名、換血、轉(zhuǎn)為商業(yè)孵化項目?!疁嘏闪怂麄兊钠放茦?biāo)簽,而原團隊,一個都沒留下?!?/p>
趙安全顧問冷笑一聲:“他們不要我們做的事,只要我們的殼。”
許念一直沒說話,只是低頭翻著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