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微微一頓,看到馮沖眼睛圓睜,又下一劑狠藥,“長安縣衙縣尉空缺。同是縣尉,但下縣縣尉只有從九品下,而長安縣尉卻是從八品下……”
馮沖瞳孔一縮,挺胸抬頭:“怎么做?”
“有此案和蔡家村做牽引,查清伊川縣內(nèi)拐賣窩點,如實上報即可?!睖厍鍖幮Φ馈?/p>
馮沖想起曾見識過的長安繁華,沉思片刻,拳掌相擊:“干了!”
“縣尉仁善?!闭f著,溫清寧行禮拜謝,“那婦人與我是舊相識,我可否與她單獨談談?!?/p>
“談!談!隨便談,本官正好再審審那個嚴仕林?!?/p>
得了馬沖允許,溫清寧上前扶起婦人,在她耳邊小聲勸道:“我可以幫你們寫狀詞,如果你真想救那個孩子的話?!?/p>
臉上掛著淚痕的婦人這一次沒有任何遲疑,她反手攥住扶著自己的手臂,重重地點了點頭。
“竽瑟,還有傷藥嗎?”
聽到溫清寧的話,竽瑟立時明白她的意思,小跑著回了一趟南屋,再出來時,手上提著一個小藥箱。
馮沖看了眼堂屋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門神一樣的平安和發(fā)財,有些好奇他們的身份。
他雖然性子粗糙,可也不是個蠢得,對方既然一直沒有點明,那便是不想或不方便說,何必追根究底得罪人。
提腳再次踢了踢依舊惡狠狠瞪著蔡滿堂的嚴仕林,蹲到他面前:“有仇?”
“我和所有拐子、買人的都有仇!”他扭頭怒目圓睜,眼中恨意濃濃,“還有你們這些尸位素餐的狗官,都有仇!我恨不得生出百只手,活活掐死你們!”
聲音裹挾著殺意灌入每個人的心里,穿門而入,在三人耳邊回蕩。
溫清寧望著褪去衣衫傷痕累累的婦人,眉宇間浮起一絲悲憫,嗓音又輕又柔:“你不能說話,所以我來說,如果說得對,你便點點頭,說的不對,你就搖搖頭,要是不知道,就眨眼搖頭,可好?”
婦人頷首。
“你是長安人氏,對嗎?”
問完,看到婦人點頭,溫清寧心中漸漸明了:長安人氏、會織布、認得自己卻又在身陷困苦的情況下猶豫著要不要求救……
“你應該認得李宣兒,曾在她家布坊做事,是那個喪身火海的織錦娘,可對?”
婦人咬著下唇,閉上眼睛,表情復雜的點了點頭。
溫清寧驀地想起《挑紗品香錄》中那個假死案的故事,試探道:“李宣兒是利用大火幫你們假死逃跑,對嗎?”
婦人呼吸一滯,微微張著嘴巴震驚的望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子,許久后避開她的眼神,動了動下巴。
溫清寧心里莫名冒出一股火氣,那股火氣既不是對面前的苦命婦人,也不是對遠在長安的李宣兒,就是一股說不清的無名怒火。
她抿了抿唇,穩(wěn)著聲音繼續(xù)問道:“蔡延火不是蔡滿堂的兒子,而是蔡掌柜的兒子,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