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駿下意識轉(zhuǎn)動眼珠在車內(nèi)搜尋,一眼就可以望到底的小小車廂被他找了一遍又一遍,除了被綁在一起依舊昏迷不醒的溫軾和溫宜寧母女外,就只有靠坐在車門邊的溫清寧。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騙于歲守一輩子,冒名頂替總有一日會被發(fā)現(xiàn)。甚至都想象過如果被發(fā)現(xiàn)了,該說什么做什么才能求得于歲守的原諒。
他想了許多,卻唯獨沒有想到于歲守會弄暈自己交給溫清寧。
段駿心灰意冷的閉上了雙眼,將頭轉(zhuǎn)向內(nèi)側(cè),不去看任何人。
看到段駿的瞬間,于縣令整個人僵在原地,瞳孔巨顫,幾息后猛地把脖子扭向溫清寧:“這……怎么會?怎么會!”
溫清寧時??吹竭@樣的表情——震驚、惶惑、驚駭,以及深深的后悔與自責。
“縣令,回縣廨說吧?!?/p>
車簾被放下,溫清寧由竽瑟扶著換乘到另一輛馬車上,于縣令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走了幾步,陡然回神:“金剛呢?郡君,我家金剛莫不是已經(jīng)被賊人害……”
“于縣令不要多想,晚些時候令千金便該回家了。”溫清寧說道。
“那她怎么沒有和郡君同行?”于縣令忍不住再次追問。
溫清寧正要開口,竽瑟有些不悅聲音在耳邊響起:“縣令,我家郡君都病的這般嚴重了,能不能讓她先退了高熱再說。”
“是我失禮,郡君先看過大夫再說?!庇诳h令面露愧色。
上了馬車,竽瑟小心服侍溫清寧斜靠在自己身上,一面為她揉按著可以退熱的穴位,一面小聲詢問:“郡君可有受傷?胸口的舊傷可有發(fā)作?”
“沒有受傷,就是燒的渾身肉疼?!睖厍鍖庨]著眼睛,“怎么這么大的火氣?他們?nèi)ゼ依镎衣闊┝???/p>
“算不得什么麻煩,就是后怕?!斌纳宋亲?,“等您好些咱們就回長安,回去有侯爺護著,總比您出來給人驗尸來的安穩(wěn)。您現(xiàn)在是郡君,四品月俸盡夠咱們在長安的花銷了。我給您調(diào)養(yǎng)好身子,等成了親……”
她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再低頭發(fā)現(xiàn)溫清寧不知何時已經(jīng)昏睡過去……
三輛馬車到了縣廨,于縣令讓夫人曹氏帶人抬了暖轎把溫清寧送去后宅,跟著下令讓家仆去尋于歲守,自己則召集所有縣廨官吏到都廳議事,又請了平安一并過去。
平安見他沒有遮掩的打算,心下微松。
曹氏叮囑粗使婆子把暖轎抬穩(wěn)些,又命人請了大夫,熬煮參湯,熱熱鬧鬧吩咐了一圈,將人安置妥當后,便急步去尋于縣令。
“夫君,今日便是除夕,這會兒都在家中團圓,把人尋來上值,只怕對夫君聲譽有礙。若是事情不急,不若拖過幾日,待年后開衙再辦。”
“年后恐怕就來不及了!”于縣令拉著曹氏的手走到旁側(cè),臉色嚴肅,“這次事極為嚴重,我尚不知金剛在其中做了什么,有沒有觸犯律令,只能提前告訴你,讓你心里有個數(shù)?!?/p>
見他說的嚴重,曹氏腿一軟,不由得一把揪住于縣令的袍袖慌亂道:“有個什么數(shù)?如果她真犯了事你還要拿她下獄不成!那可是你的親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