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服上還帶著血跡,那是送鄧青去后堂時沾上的。
沈鈞行上前一步,逼近王慶,目光銳利:“城外的羊家你真當(dāng)我們不知道?”
王慶睜大眼睛,面上閃過驚慌,對上他審視的眼神不自覺后退。
“按照規(guī)矩,羊家一家人都要來此受審?!鄙蜮x行說道,“只是派人盯著羊家,沒有拿他們歸案,還任由他們離開,不過是可憐你等本就是苦主,是朝廷官員失職才引出現(xiàn)在這許多事?!?/p>
“王慶,你可知,你面前的武安侯,被你苛責(zé)的溫郡君要為了你們、你們口中的腳下人對上懷安縣公?”謝景儉嘆息道,“想來你也曉得,一個事怎么做說,還可以弄虛作假,甚至可以敷衍了事?!?/p>
他一面說,一面扯出一個漫不經(jīng)心地笑容:“要是我那個同是少卿的同僚查這個案子,在施子春死的第二日就可以緝兇結(jié)案,兇手就是鄧青和采掇掌柜。反正人死在客棧里,抓掌柜和伙計也不算錯。
“換做是我自己查這個案子,我最多挖到鄧青這里,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同時也不要冤枉了無辜。至于旁的,再多就屬于費力不討好。朝廷需要兇手,懷安縣公府需要泄憤,至于真相、隱情,其實和我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這天下各州縣,哪一日還沒個冤死的人了,左右又死不到我們這種人身上。”
謝景儉微微停頓,臉上的笑容漸漸加深,看向王慶的眼神好似在看什么幸運兒。
“你們何其有幸,碰到喜歡多管閑事的武安侯,又碰到由溫公親自教導(dǎo)的溫小娘子,他們一個是吃飽了撐的,一個是繼承其父遺志,一頓忙活又在這兒陪你們演戲,還要被指責(zé)。果然是管閑事,落不是?!?/p>
他搖了搖頭,起身理了理衣袍:“我去睡覺,這事隨你們看著折騰,最后能交出個兇手就行,至于死活……”
謝景儉在王慶身邊停下,斜睨著他,淡淡說道:“除了溫小娘子,還真沒人在乎。你們那個躲在背后出謀劃的人……也不在乎。撞柱尋死?威脅誰呢?”
這一刻,士族子弟的清高疏離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相王府令竹和中極有眼色的打了個哈欠:“年紀(jì)大了,熬不動了,侯爺、郡君容下官回去歇歇,熬的久了頭疼。”
沈鈞行頷首同意:“辛苦府令。”
韓君正看看王慶,又看看沈鈞行和溫清寧,小聲說道:“侯爺,小吏再去翻翻卷宗,說不得能翻出些懷安縣公府犯下的舊案?!闭f完抱著紙筆,一溜煙小跑離開。
此時屋中只剩下溫清寧、沈鈞行和王慶三人。
沈鈞行漠然的看向王慶:“愿意說就跟過來,不愿意就讓差役帶你去府獄,本侯就當(dāng)你和鄧青是殺害施子春的真兇結(jié)案。”
丟下這句話,他走到溫清寧身旁,握著她冰涼的手輕聲安慰:“妙音婢,你已經(jīng)盡力了,鄧青的選擇與你無關(guān)?!?/p>
溫清寧抿緊著嘴唇?jīng)]有回應(yīng)。
沈鈞行看到她愧疚、茫然又無措的樣子,心中一陣刺痛,胸中不受控制地升起一股憤怒。
“妙音婢……”
溫清寧突然反手抓住他的手臂:“侯爺,我知道他們的用意了?!?/p>
說完,對上那雙殘留著怒意的眼睛,她微微一怔,隨即柔聲說道:“侯爺,我沒事。我們做我們想做的事,他們怎么想是他們的事,你我問心無愧即可?!?/p>
她轉(zhuǎn)頭看向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跟上來的王慶:“如果猶豫那就是還不想死,不如過來聽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