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隔著面紗摸向自己的臉,對溫清寧說道:“我今日和夫主過來就是想問郡君一句,為什么指使下仆劃傷我的臉,毀女子容貌與殺人沒什么區(qū)別,郡君這么做對得起溫公嗎?”
溫清寧很想翻翻歷書,今天到底什么日子,怎么一個兩個都拿自己阿耶說事。
她捏了捏眉心,環(huán)視一圈,徑直走到后院歇腳的石墩上坐下,揚了揚下巴:“還有什么要說的,先一起說,我好一并解答。趁著雷管事、霍御史和陸評事在場,讓他們做個見證,也省得再做那掰扯的丑態(tài)?!?/p>
說完這話,等了一會兒,見李宣兒光眼睛里抱著兩泡淚,控訴地望著自己,就是不說一句話,溫清寧明晃晃地翻了一個白眼,把目光投向沈沐懷,“沈大公子有什么要說的嗎?”
熟悉她的人立即感覺到她對沈沐懷和李宣兒的厭煩。
雷三回把帶路的伙計叫到身邊,低聲耳語一番,那伙計點點頭,小跑著離開。
霍純則悄悄戳了戳陸思忠,小聲說道:“還好人家看不上你,今天回去記得給你家祖先上個香,保佑你有福之男不娶攪家精。你父母當初咋給你挑的,長安城里那么多小娘子,偏千挑萬選選了這么一個別致人物?!?/p>
陸思忠苦笑一下,沒有說話。
那邊,沈沐懷拿看負心漢一般的眼神看著溫清寧,痛苦道:
“阿寧,前次祖父去看望你,你話中多有不敬,實在是太不應(yīng)該。不過你放心,我已代你向祖父賠罪,祖父不會與你計較。但是,你不該讓人劃傷宣娘,那傷口又深又長,太醫(yī)說就是用再好的傷藥也會落疤。如果不是顧忌那孩子是你的人,我們定把他抓了送去官府?!?/p>
溫清寧揉了揉飽受折磨的耳朵,問道:“說完了?還有沒有要補充的?”
沈沐懷被她這態(tài)度弄得一愣:“阿寧,我知道你心中有氣,還在記恨宣娘在京兆府外說的那些話,我不怪你。但她年紀小,跟著我做妾本就受了委屈,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與她計較。這次你讓那下仆給宣娘好好賠罪,再罰他一年月錢,這事就算是過去了,你們好好相……”
“打?。 睖厍鍖幒蠡诹?,她就不該多嘴問那一句,“我和你沒有關(guān)系,我也沒有做錯任何事,不需要你去安陸侯那里替我賠罪,也沒打算和你以及你的妻妾們好好相處?!?/p>
她自詡見過不少奇葩,但似沈沐懷這種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聽自己想聽的,聽到自己不想聽的也能自動轉(zhuǎn)換成自己想聽的“能人”還是頭一次遇見。
溫清寧深吸一口氣,壓下打人的沖動——她倒不是不敢動手,而是怕自己一巴掌扇到沈沐懷的臉上,還要被他來一句“阿寧是在乎我,心里吃醋才會打我”,那樣的話,就太惡心人了。
“我大約聽懂沈大公子和令妾的意思,為了不再被你們騷擾,我就費些口水一件事一件事地和你們掰扯清楚。”
她陰沉著臉,聲音森冷中全是不耐,嚇得沈沐懷怔愣著沒敢說話。
李宣兒驀地想起京兆府外的那一次經(jīng)歷,莫名心慌,覺得也許該換個日子過來,至少不能是陸思忠在場的時候。
她一面暗惱陸思忠出現(xiàn)的不是時候,一面偷偷朝他瞄上一眼,見他垂頭和一個年輕男子緊緊挨在一起,心中升起一絲猜測。
“郡君,要不改日再說?”李宣兒出聲打斷,“今日是書林的大日子,又有外人在場,我們之間的事不好對外宣揚,不如換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