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木、杉木制作的棺材價格低廉,多是普通人家使用,富貴人家多用楠木、柏木等耐腐的木材。
謝景儉皺眉:“當時可能事出突然,下仆隨意選的棺材吧。彼時正值夏季,天氣炎熱,尸身運回長安恐怕已經(jīng)損毀,這才沒有換楠木棺材。”
沈鈞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去接要下車的溫清寧。
“地滑,我?guī)氵^去?!?/p>
溫清寧抿嘴“嗯”了一聲。
腰間忽然一暖,整個人被沈鈞行掐著腰托起,筆直地被搬到油布帳篷里,放在已經(jīng)提前鋪好的油布上。
霍純看呆了,眼神期待地望向沈鈞行,一副自己也想這么玩一趟的樣子。
沈鈞行完全無視,另換上一雙干凈的手衣,望向溫清寧:“我來下坑撿骨?!?/p>
溫清寧道了聲“好”,又讓謝景儉再添上一個氣死風燈籠,放在自己身邊。
燭光下,女子神色專注地清理著每一塊尸骨,并把它們在干凈的油布上拼擺完整。
暴雨、幽光、白骨,襯得女子鬼魅又神圣。
“侯爺,缺一塊舌骨,大小不到一寸,形狀類似彈弓的弓架。”
沈鈞行聞言立刻重新跳回坑中,兩只手探進去摸索,最后在一塊腐木下發(fā)現(xiàn)。
溫清寧接過舌骨的瞬間,面色凝重,拖著舌骨湊近燭光仔細察看:“舌骨骨折,雙側大角骨折,骨折邊緣呈現(xiàn)鋸齒形狀,骨折方向向內(nèi),判斷為外力所致?!?/p>
她把舌骨放回它該去的地方,指著頸椎緩緩說道:“此處發(fā)生脫位,判斷死因應該是……勒、死?!闭f完,頓了一頓,又開口補充道:“生前,且用的是繩索一類,絞頸而亡。”
帳篷內(nèi)驀地一靜,氣氛陡然變得沉重。
霍純捂著自己的脖子,看看謝景儉,又看向溫清寧,白著臉問道:“就這么一小塊骨頭就能看出來?不是說連人帶車一塊摔下山崖,不能是那時候造成的嗎?”
謝景儉沒有開口,只是眼神表達出相同的意思。
“生前墜落和死后墜落會有非常明顯的區(qū)別。”溫清寧并指點在尸骨上。
“謝少卿方才說,于娘子是連人帶車從山上摔下,假設摔下去時她還活著,且以她的身份不會有人把她捆綁在車中,那么掉落時,她在車中應該有掙扎保護的動作。你們看她的手骨……”
溫清寧提著氣死風靠近手骨,指著斷處說道:“指骨沒有任何損傷,顯然人在車里沒有做出任何自我保護的動作?!?/p>
“也許事發(fā)突然,姨母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甩出車廂?!敝x景儉突然說道。
溫清寧表情嚴肅:“你說的這種極有可能會發(fā)生,但活人被摔出馬車,只要她不是一心求死,在高空中會本能地調整姿勢,這就會造成多處骨折,足跟、小腿骨、肋骨都會出現(xiàn)骨折,但這具尸骨沒有。
“其實憑著謝少卿斷案的經(jīng)驗,應該也能看的出來,這具尸骨除了頸骨和舌骨,其他地方?jīng)]有損傷。我這么說不對,確切的說是除了頸骨、舌骨和橫骨,其他地方?jīng)]有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