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娘子的控訴聲穿過指縫:“縣令都指著我的鼻子說我謀殺親夫了,我不死還能做什么!”
宋書翠扶著她,看向昭應(yīng)縣令:“縣令明鑒,捉人拿贓,說我二嫂是兇手,總要有真憑實據(jù)。倘若捉錯了人,讓真兇逍遙法外,豈不是讓我二兄冤屈難鳴?!?/p>
沈檀板著臉向昭應(yīng)縣令問道:“可是本侯那孽障說她是兇手?”
昭應(yīng)縣令正要應(yīng)下,忽然想起沈鈞行只讓自己提審宋二娘子和宋波,并未明確說宋二娘子就是兇手。
然而他的遲疑落在沈檀和宋書翠眼中則被當(dāng)成默認(rèn)。
沈檀緊繃著的臉上露出一絲疲憊,拖著聲音說道:“我那孽障一直和我反著干,也因著我才對親朋冷漠不喜,他說的話多是出于私心,意氣用事,不可盡信?!?/p>
昭應(yīng)縣令睜大眼睛,看向沈檀的眼神滿是震驚。
他雖然之前不認(rèn)識沈鈞行,可也聽過他的名頭——少年離家,立下赫赫戰(zhàn)功封侯拜將,還是圣人面前的紅人。
這樣一個人物竟然被他的親生父親貶的一文不值!一口一個孽障的叫著。
安陸侯不想要這個兒子,他想呀!他家要是出了這么一個后嗣,他家祖先的骨頭架子都要從祖墳里爬出來瘋狂跳舞。
昭應(yīng)縣令開口,語氣客氣且疏離:“武安侯并未說這宋方氏是兇手,只是讓我提審詢問。然而,宋方氏身上疑點重重,即使不是殺死宋二的兇手,也和宋二的死脫不了干系。”
沈檀沉下臉:“只是有嫌疑,那就還不是。她現(xiàn)在這樣也沒辦法問話,縣令還是有了切實的證據(jù)再來問訊吧?!?/p>
他看向宋泠:“三郎媳婦,你心中有再多不滿,她也是你母親,也生養(yǎng)你一場。本侯念你才喪父悲痛,就不追究你不孝之罪,若有下次,我安陸侯府容不下你這等人。還不快過去幫著把你母親扶起!”
嚴(yán)厲的聲音嚇得宋泠一個激靈。
昭應(yīng)縣令看著幾人擁著宋二娘子去廳堂,臉色沉沉。
“明府?”差役忐忑地看著他,“咱們還提審宋波嗎?”
昭應(yīng)縣令冷冷地“呵”了一聲:“不審了。我官職卑微,怎么敢審勛貴妾室的娘家人……你去尋武安侯,把方才之事詳細(xì)告訴他,然后再幫本官帶句話……記住了嗎?”
差役重復(fù)一遍,昭應(yīng)縣令滿意地點點頭:“去吧?!?/p>
而此時的賬房內(nèi),沈鈞行正在查看宋家的賬本。
他看得極快,眉頭也越皺越緊,桌案上的賬本也越摞越高。
啪!
沈鈞行把手上的賬本拍到桌子上,瞥一眼還未翻閱的賬本,掀起眼皮直直地看向低頭站在那里的夏士觀:“這都是你做的賬?”
夏士觀身體微微前傾,神態(tài)恭敬:“是主家和某一起做的。某一開始不會做賬,是到了主家后才學(xué)的,哪里做的不對,還請侯爺莫怪?!?/p>
“哦?這么說你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你說說,哪里做得不對?”
沈鈞行如刀般的眼神落在夏士觀身上,刮的他渾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