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界呢?除了那些花草樹木,除了那位早已隕落的花神留下的虛名,又有什么?
所謂的花神令、落英令,不過是靠著控制花草生長,拿捏各界糧草命脈,才換來的虛與委蛇的尊重。
可笑,實(shí)在可笑。
尤其是那花界的十二芳主,在花神梓芬之事后,竟因一己之私,下了那“十年斂蕊不開”的命令。
一時(shí)間,人間草木枯萎,糧食絕收;天界瑤池失色,仙草凋零;就連魔界、妖族,也因賴以生存的藥草、果實(shí)斷絕,死傷無數(shù)。
多少生靈因她們一句命令,或饑寒交迫而死,或病無可醫(yī)而亡。這份罪孽,早已刻入骨髓,觸及了天道的底線。
老者心中了然,待冥界出世,天道圓滿之際,便是這些肆意妄為的芳主們承受天罰之時(shí)。
花界竊據(jù)一界之名,亂了六界平衡。那些花草精靈,靈力低微,本是妖族旁支,卻仗著花神令、落英令操控草木枯榮,甚至能左右人間糧草。
萬年前,冥界為護(hù)輪回根基,自封于幽冥之下,才勉強(qiáng)穩(wěn)住三界秩序。
可這封印終究是權(quán)宜之計(jì),需得有界外之力打破平衡,才能讓冥界重歸其位。
至于花界剩下的那些精靈,還有那些珍稀的藥草糧食,或許會(huì)有水神洛霖的洛湘府庇佑,或許會(huì)有天帝的一時(shí)關(guān)照,暫時(shí)免于被其他幾界瓜分的命運(yùn)。
可那又能維持多久?
花神令會(huì)隨十二芳主的消亡而消失,花草再無束縛,將遵循自然法則,花開花落,再無定數(shù)。
其他各界也不必再看花界臉色,糧草生死命脈握于己手,誰還會(huì)在意那些孱弱的花精靈?
失去了唯一的依仗,花界的消亡,不過是時(shí)間問題。
老者壓下心中翻騰的思緒,緩緩站起身,對著三人拱了拱手,聲音蒼老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在寂靜的忘川邊響起:“三位貴客,此來忘川,可是要渡河?”
“我們是受天道指引來此的!”李蓮花也拱了拱手說道。
老者渾濁的眼睛再次看向月瑤與李蓮花,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冥界封印,困了太久,也該松動(dòng)了。只是……還缺最后一把助力?!?/p>
月瑤心中微動(dòng),她能感覺到老者的目光似乎一直在自己與李蓮花身上徘徊,帶著一種近乎灼熱的期待。
她看向李蓮花,見他眼中亦是了然,便開口道:“老先生的意思是,這助力,與我二人有關(guān)?”
老者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轉(zhuǎn)身指向忘川深處:“二位隨我來便知。若冥界能重見天日,不僅是此界之幸,于二位而言,或許也能了卻一些因果?!?/p>
李蓮花笑了笑:“因果二字,最是難纏。不過,既然來了,便去看看也無妨?!?/p>
潤玉看了二人一眼,點(diǎn)頭道:“我與你們同去?!?/p>
老者不再多言,解開船纜,示意三人上船。烏篷船很小,卻異常平穩(wěn),駛?cè)胪ê雍螅瑳]有激起半點(diǎn)漣漪。
河水無聲流淌,仿佛帶著無數(shù)魂魄的低語,又像是時(shí)光在緩緩訴說。
船行片刻,前方的黑暗中忽然出現(xiàn)一點(diǎn)微光,那光芒越來越亮,最終化作一道巨大的、半透明的光壁。
光壁上布滿了復(fù)雜的符文,隱隱可見光壁之后,是更加廣闊、更加深邃的幽暗世界——那便是被封印的冥界核心。
“這便是冥界封印的最后一道壁壘。”
老者指著光壁,“無數(shù)年來,天道數(shù)次引動(dòng)力量沖擊,都差最后一絲。只因這壁壘之內(nèi),混雜了太多此界的駁雜氣息,難以凝聚成型?!?/p>
他看向月瑤與李蓮花:“但二位身上的氣息,來自界外,純凈而獨(dú)特,恰好能中和那些駁雜,讓冥界的本源之力徹底凝聚。
只需二位各分出一縷氣息,融入這光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