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個例子,比如我們的高支棉布,我們從附近白窯村、鐵爐堡、焦溝、八里溝等村民手里收購棉花和煤炭,那么我們的市場,就覆蓋到了這些村莊。因為我們和村民產(chǎn)生了交換。我們把銀子給了村民,村民把棉花和煤炭給了我們?!?/p>
“這些村民手里有了銀子,又從我們手里買了煤球和煤爐或棉布,我們把煤球等給了他們,他們又把銀子給了我們?!?/p>
禹允貞不解,問道:“那這樣仿佛沒有什么變化呢?!?/p>
周懷民笑道:“當然有,我們把棉花紡成了布,把煤炭加工成了煤球,我們自己燒制了煤爐。這個環(huán)節(jié)叫做加工。”
“舉例來說,鐵爐堡的煤炭比我們開采容易,他們每百斤煤賣二十文,但我們每百斤煤可以制作一百二十個煤球,每個煤球售價兩文錢,我們一共可賣出二百四十文。煤業(yè)坊一個工人每天的工錢是五十文錢,他做一百二十個煤球,半天即可做完,也就是說成本為四十五文,先不說其他的,只這樣算,凈利為一百九十五文。”
年邦弼點了點頭:“東家算的沒錯,就是這樣,也就是說,我們從村民手里收煤,加工成煤球,再賣給村民,從村里手里獲利了一百九十五文。”
黃素娥驚呼:“這么一算,比種地容易賺錢多了!那我們多賣給村民不就是了?”
周懷民搖了搖頭,笑道:“不是這么算的,如此下去,很快就會出現(xiàn)一個現(xiàn)象,村民手里沒錢了!但我們手里的錢越來越多。你們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黃素娥道:“我不識字哈,不懂什么大道理,按這么說,對于我們來說是好事,對于村民來說是壞事?!?/p>
張國棟道:“這讓我想到一個成語:竭澤而漁?!?/p>
周懷民道:“你們說的都有道理,如果不制止,村民難以生計,就會暴動,反而通過劫掠,來搶奪我們的錢。所以我們如果想賺更多的錢,就要先讓村民手里掙到更多的錢?!?/p>
禹允貞問:“這是個什么說法?我們讓村民掙更多的錢,意思是我們要賠進去了?”
周懷民道:“還是剛才那個例子,村民是不是花了半日,從我們這里掙到了五十文工錢,如果我們大幅提高他的工錢到八十文,但要求他半日,從制作一百二十個煤球,提高到一百五十個煤球。我們憑空多賺了多少文?”
年邦弼道:“多出三十個煤球,可售六十文,多給村民支了三十文,我們多獲利三十文?!?/p>
大家聽了,驚詫道:“原來還可以這樣!從來都是各個東家只知道壓低工錢,讓自己多掙錢!”
禹允貞笑道:“那我們把工錢提升到一兩,豈不是我們賺的更多?”
周懷民道:“那不行,一旦超過煤球的利潤空間,就適得其反。日中則落,月滿則虧?!?/p>
周懷民笑道:“壓低工錢也是沒錯的,這是做東家的本能,但這僅適用于小買賣。對于經(jīng)濟來說,村民多收入三十文錢,其對市場的價值遠遠超出三十文。因為村民的工作積極性提高,對自己以后的生活更有信心,會讓整個市場變大。而我們,從市場中可獲千倍的利?!?/p>
眾人仿佛聽明白,也沒聽明白。
周懷民笑道:“這個以后咱們隨著我們周記市場的擴大,諸位越能體會到。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先吃飯!我聽到各位肚子叫了!多吃飯,也是讓市場擴大的方法?!?/p>
周懷民在村里開主事會,隔著嵩山,盤踞在滎陽一帶的高迎祥、李自成等部農(nóng)民軍,也要在滎陽開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