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杏往那邊走過去,只見來往照面的村民、社兵、還在吃飯的難民,都在沖她點頭打招呼。
她感受到了這輩子從未體驗過的尊重和他人的善意。
范大杏覺得陽光明媚起來,也學(xué)著貞姐和人擺手。她走到倉房門口,但不知是哪個倉房,正猶豫間,門口看守的社兵問道:“大夫,你是新來的吧?找什么?”
“我要拿一壇酒精?!?/p>
這社兵指了指桌上的賬簿和筆墨紙硯,“你先在這里登記?!?/p>
范大杏臉紅起來,扭捏道:“我不識字?!?/p>
這社兵為難,雖然自己會寫,但不合規(guī)矩。剛好看到禹允貞跑了過來。喊道:“禹大夫,她不識字?!?/p>
禹允貞點了點頭:“我才想起來,沒事,我?guī)退龑?,你帶她去拿吧?!?/p>
范大杏抱著小壇,聞了聞,心道原來這就是酒精。
出門時特意看了一下賬簿,貞姐新寫的一行字尚有墨香。
夕陽西下,再無難民跑來,一共接納了一百多個,各自發(fā)了安家銀,自己到雜貨店購置煤爐,買菜做飯,次日做工。
所有辦事人員吃的都是大鍋飯,各盛一碗菜,一個雜面饃,三五成群要么蹲在地上,要么拉來桌子吃。
醫(yī)棚下,禹允貞邊吃邊問:“大杏,二桃,你們兩個今天感覺如何?”
兩人趕忙放下飯碗,答道:“貞姐,挺好的?!?/p>
旁邊韓云英笑道:“喜枝,她們和你剛來時一樣,膽子都小?!?/p>
付喜枝對兩人道:“我知道,我們從小沒個依靠,被嚇怕了,村里的人都很壞,但在這里,有周會長和貞姐保護我們,沒人敢欺負你們,別怕?!?/p>
禹允貞道:“喜枝,她們還不認字,你帶帶她倆,教她們識字。”
只要沒有大批的難民進來,保安堂就不是太忙,幾個人還能在一塊說話、聊天、學(xué)習(xí)識字。
半個月的相處,范大杏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這種生活。
甚至說,她覺得自己之前的日子,都是灰暗苦澀的,而現(xiàn)在,才有了色彩,開始真正的活著。
很快便來到了八月。
這天下午,范大杏見村里社兵很是異常,周會長急匆匆跑來,和貞姐招呼保安堂要做好準備,有幾十個傷員會到。
保民營張知事等人在那邊整隊,拿了許多擔(dān)架,帶著隊伍,急匆匆往南而去。
過了一個時辰,便見社兵陸續(xù)抬來一些人,這些人衣著有些是村民,有些還穿戴著布甲。
傷勢也比較嚴重,有幾個人身上還插著箭簇。
又見一隊社兵跑來,圍著醫(yī)棚站崗守衛(wèi)。
范大杏趕忙端來一盆涼開水,兩手直哆嗦,拿剪刀把一傷兵的前胸衣服剪開,擦洗傷口附近血漬。
這傷兵嘴唇發(fā)白,雙眼無神,看著一個小姑娘在為他忙活,無力的笑道:“小大夫,我是不是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