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楚姝腦袋暈得厲害,眼皮沉重如鉛,嗓音細(xì)若游絲:“沒什么胃口……走不動了。”
苗念聞言點(diǎn)點(diǎn)頭,腳踝隱隱作痛,連呼吸都帶著鈍鈍的酸脹感。她一邊揉著腳背,一邊習(xí)慣性地往郝友其那邊瞥了一眼。
那眼神里沒有責(zé)怪,只有疲憊中的依賴,像一只終于找到歸巢的鳥。
郝友其雙手抱臂站在那兒,眉頭緊鎖,目光落在她身上時,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他語氣輕得近乎寵溺:“有位置的話,咱們升艙?”
苗念擺了擺手,動作遲緩卻堅(jiān)定:“很多人都難受,她們傷得比我重呢!”
話音剛落,德岐已在前頭為方梓辦理手續(xù),語速飛快,帶著不容置疑的果斷:“升艙,yes!還有幾個位置能升艙?”
“two?”
德岐看向方梓,眼神溫和而篤定:“我給你升一個?!闭f完,又回頭望向鄧楚姝,“楚姝,你要不要來?”
鄧楚姝搖頭,嘴唇動了動,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給何指和柒指吧……我還能撐一撐?!?/p>
何茵立刻擺手,語氣急切:“給她們給她們!一個個臉色白得跟紙一樣!”她頓了頓,轉(zhuǎn)向苗念,眼里是藏不住的擔(dān)憂,“念念,你撐得住嗎?”
苗念點(diǎn)了點(diǎn)頭,努力挺直脊背,哪怕腿還在發(fā)抖,也擠出一點(diǎn)笑:“可以,我一會兒睡一覺就好?!?/p>
郝友其聽見這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耳垂,指尖溫?zé)幔瑒幼饔H昵卻不越界。
苗念抬頭看他,正欲開口提醒,“后面有鏡頭?!?/p>
郝友其卻早一步挪開半步,整個人擋在她身前,像一道無聲的屏障,將所有目光隔絕在外。
他低聲說,嗓音低啞得像在耳語:“落地爸爸媽媽來接我們,跟我回家嗷~”
苗念怔了一下,眼眶微紅,鼻尖輕輕一皺,聲音軟得像:“我回隊(duì)里先吧……行李啥的都被大水沖走了,除了補(bǔ)辦的身份證和剛剛買的手機(jī),啥都沒有了?!彼D了頓,小聲嘟囔,語氣委屈又可愛,“心疼啊……我的小香薰。”
郝友其聽著,“沒事,咱們再調(diào)。我給你買~”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落地的瞬間。
當(dāng)熟悉的中文響起,“各位乘客,歡迎您回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我們即將降落于華京機(jī)場,祝各位旅途愉快。我們下次再見!”
接機(jī)口早已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卻唯獨(dú)為他們留出一方靜默的角落——特地開辟的專屬通道,安靜、私密,不驚動任何人。隔離帶如一道溫柔的屏障,將粉絲遠(yuǎn)遠(yuǎn)隔開,只留下風(fēng)聲與心跳。
吳泛一踏出出口,目光便如釘子般釘在黃安琪身上。
她站在那里,像一株被風(fēng)吹得微微顫抖的花,眼眶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整個人瘦得讓人心疼,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把她吹散。
他快步上前,腳步急促卻不失穩(wěn)重,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動作輕柔得像是怕碰碎什么。
他伸手捧起她的下頜,指尖微顫,隔著口罩,輕輕吻了上去。
帶著歉意、思念與確認(rèn)的親昵,落在她冰涼的唇邊。
“沒事,我回來了?!彼吐曊f,聲音沙啞,卻堅(jiān)定得像錨,沉入她慌亂的心底,“疼不疼?你是不是不該吹風(fēng)?你怎么來的?怎么一個人來了?不是說好等我回家嗎?”
黃安琪終于繃不住,眼淚決堤而出,哽咽著撲進(jìn)他懷里,肩膀劇烈地抖動?!澳銍?biāo)牢伊耍。。 彼薜孟駛€迷路的孩子,聲音破碎,“我以為……我以為我要去克洛接你了!”
吳泛收緊手臂,將她牢牢圈進(jìn)胸膛,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把她的氣息刻進(jìn)骨血里。
他低聲道:“對不起,老婆?!?/p>
那三個字,輕得像羽毛,重得像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