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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歲末工廠記（二）（第2頁）

遠(yuǎn)處的宿舍里，偶爾傳來收拾東西的聲響，還有低低的說話聲，那是他們在互相叮囑，要帶好東西，要注意安全。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透，外面飄著細(xì)細(xì)的雪粒子。

我起床時，聽見宿舍門口有動靜，出門一看，老陳、老邱、老邵、小田已經(jīng)背著行李站在那里了，每個人的行李都鼓鼓囊囊的，里面裝著換洗衣物，還有廠里發(fā)的勞保用品。

“這么早？”

我走過去，幫小田提了提行李，沉甸甸的。

“早點去車站，怕晚了沒座位?！?/p>

老陳說，嘴里呼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很快散開。

我們下了車踩著雪粒子汽車站走，雪粒子落在頭上、肩上，冰涼冰涼的，卻沒人在意。

路上很靜，只有我們的腳步聲和行李輪子滾動的聲音，偶爾有早起的出租車經(jīng)過，叭叭的喇叭聲劃破寂靜。

到了汽車站，售票窗口剛打開。我?guī)退麄冑I了車票，每張車票上都印著目的地，那是他們回家的方向。

候車室里很暖和，有賣早點的小攤，飄著油條和豆?jié){的香味。

我給他們每人買了一份油條豆?jié){，讓他們趁熱吃，他們卻都說不餓，要留著肚子回家吃爹娘做的飯。

等了大概半個鐘頭，開往他們老家方向的汽車來了。車身裹著一層薄雪，發(fā)動機

“突突”

地響著，冒著白氣。

他們拿著車票，慢慢走上車，回頭跟我揮手：“經(jīng)理，您回去吧！”

“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給我打個電話！”

我揮著手，看著他們找到座位，車窗玻璃很快蒙上了一層水霧，他們的臉在水霧后面變得模糊，卻還在使勁揮手。

汽車緩緩開動，車輪碾過積雪，發(fā)出

“咯吱”

的聲響。我站在原地，揮著手，直到汽車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消失在路的盡頭。

寒風(fēng)刮過來，帶著汽車尾氣的味道，我才感覺到手里的車票根已經(jīng)被攥得皺巴巴的，指尖冰涼。

回到廠里，車間里空蕩蕩的，只有我和高長林兩個人。

高長林已經(jīng)開始清理車間衛(wèi)生了，他拿著抹布，正在擦烘干設(shè)備，抹布擦過設(shè)備外殼，發(fā)出

“沙沙”

的聲響，把上面的灰塵都擦掉，露出原本的金屬光澤。

“咱先把衛(wèi)生打掃了，再整理半成品?！?/p>

高長林說，聲音在空曠的車間里有些回響。

“好。”

我拿起掃帚，開始掃地上的廢料。掃帚劃過地面，揚起細(xì)小的粉塵，帶著機油的味道，那是我們熟悉的味道，只是現(xiàn)在聞著，少了些熱鬧，多了些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