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本就急得跺腳的瀟湘聽了這話,差點氣撅過去,她可理解不了世界上還有朱慕這種堪稱絕對中立的神奇動物存在,在她看來,這就是朱家一大一小姐弟倆聯(lián)合起來明里暗里罵他們呢,心中已是怒火中燒,真是豈有此理!
她這廂還在墻角生著悶氣,那廂朱英已經(jīng)憑借手長腿長的優(yōu)勢成功追到了撒丫子狂奔的宋渡雪,這小公子穿金戴玉的墜了一身雞零狗碎,竟然也能跑得飛快,倒讓朱英高看了他幾眼。
只見她劈手攔住去路,手掌往外一旋,樹枝從側(cè)面橫劈而至,直取宋渡雪漂亮的小臉蛋,宋渡雪匆忙舉劍格擋,但朱英總歸比他大了幾歲,還有靈氣在身,即便只是一根破樹枝,他也需要用盡全力招架,才能不被抽個正著。
“母夜叉,打人不打臉!”
“呵呵,練武場上可沒這規(guī)矩。”
朱英見無法如愿打到宋大公子花容月貌的臉,便靈活地一變招,行云流水般往下掃去:“練武場上不管是打臉,打手,打腰,打腿,還是打屁股,”說到哪一處,她手中的樹枝就往哪一處招呼過去,直把宋渡雪追得上躥下跳,好不狼狽,“只要有本事,皆可以盡情施展,打個盡興?!?/p>
宋渡雪長到這么大,還沒被人當兔子攆過,簡直要七竅生煙:“停停,住手!喂,我叫你住手!這是公報私仇!你根本沒想教劍,我不跟你打了!”
朱英驚訝地挑了挑眉,手上動作根本不停,一式崩山照著人就削了下去:“哪兒是公報私仇了?大公子冤枉,光嘴上說說才不是教劍呢,需得知行合一,才能領悟訣竅。宋大公子若是覺得我欺負人,大可以打回來嘛,只要你打得到,朱英絕無二話。”
說著,順勢撩手往上,一招挑飛了他的紫絲金纓冠,宋渡雪一頭烏黑的長發(fā)沒了束縛,頓時披散下來。
與朱英不同,宋渡雪天生唇紅齒白、眼含秋波,長了一張好像永遠留在春日的臉蛋,此時頭發(fā)這么一散,更像是哪里的天上仙子下凡來了,連粉黛都不必施,換身行頭就可以去廟會扮神女游街。
朱英面對宋渡雪氣急敗壞的模樣,只覺得好不暢快,似笑非笑道:“宋大公子如花似玉,國色天香,怪不得每日都游手好閑的,原來是因為美色也算一種本事——聽說大公子的姑姑還是宮里的貴妃呢,小雪兒,你這套娘娘做派該不會是跟你的貴妃姑姑學的吧?!?/p>
就是這么一句在朱英聽來不痛不癢的話,卻不知道哪里碰到了宋渡雪的逆鱗,周遭圍觀的侍女們齊刷刷地倒吸了口涼氣,空氣霎時安靜了。而宋渡雪剛剛還擰成一團的眉頭忽然松開,連帶著周身的氣場都冷了下來,有那么一瞬間,朱英見到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他這樣的貴族少爺不該有的鋒利。
但他很快垂下眼眸,呆了一會,將手中木劍隨手丟到地上,淡淡扔出一句:“不打了?!?/p>
說完也不理人,自顧自俯身撿起被挑飛的金冠,用手抹掉上面的塵土,對遠在門口的瀟湘道:“瀟湘,我們回去?!焙蛣偛耪φ;5慕袉静灰粯?,這句話并沒有詢問他人意見的意思,語氣里有一股不容違逆的冷意。
看到這個平日里恨不得整天飄在空中、生怕自己的衣擺和鞋底沾上淤泥的麻煩精竟然自己擦掉了金冠上的灰,朱英頓感事情不對。
宋渡雪是真生氣了。
瀟湘也一反常態(tài)的沒有借題發(fā)揮,而是只用眼神惡狠狠地剜了朱英一眼,趕忙迎上去,一言不發(fā)地跟在她家公子身后。
也許是被宋渡雪那冷得過了分的眼神震了一震,見到這主仆兩人一前一后離去的背影,朱英只詫異地挑了挑眉,竟然也沒有生氣。
雖然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但和宋渡雪斗智斗勇將近四個月,兩人拌嘴吵架已是家常便飯,就是真動手也不算稀奇,她卻還從沒見宋渡雪這副模樣過,一時竟然有些后悔。
朱英猶豫了半晌,終于在宋渡雪的背影即將消失在清凈堂門口的時候出聲,別別扭扭地用她的獨門方式道歉道:“宋渡雪,這里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后面的劍法不學了嗎?”
宋渡雪側(cè)過臉,輕描淡寫地答了一聲:“哦?!?/p>
“那就不學了?!?/p>
朱英實在難以理解,宋家不就是為了天絕劍才捏著鼻子收了自己這么個喪門星嗎,他怎么還買櫝還珠上了,況且天絕劍這樣讓人眼饞的劍道,世上多的是人想修卻沒資格,怎么到他眼里好像就成了街邊賣相不甚好看的白菜,可要可不要似的。
她頓時急了:“不行,你這么有天賦,連龍泉都看上了你,你怎么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