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違制,那是與民為敵。
這個罪名,他擔不起。
日落時分,福伯帶著人回來了。五十名家將,身姿筆挺,煞氣逼人。他們身后,是那群去時還滿心忐忑的農(nóng)戶,此刻卻個個挺直了腰桿。
一張新畫的、標注得清清楚楚的地圖,被呈在慕卿潯的案上。
福伯大聲道:“回夫人,已丈量核實完畢!黃世金所占土地,與田大有等人所述,分毫不差!”
慕卿潯拿起那張圖,走到面如死灰的孫志清面前。
“孫大人,現(xiàn)在,證據(jù)確鑿了?!?/p>
她沒再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轉身回到堂上,取出一枚印信。不是護國府那枚調(diào)兵遣將的虎符帥印,而是一枚代表府內(nèi)庶務的私印。
她取過早已擬好的一份文書,重重蓋了下去。
“此為護國府督辦令?!彼龑⑽臅唤o福伯,“命你帶一百家將,‘護送’田老丈他們,拿回自己的地。拔掉所有不屬于他們的木樁。若有人阻攔,”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按軍法處置。”
福伯接過督辦令,只覺得重逾千斤。他大聲應道:“遵夫人令!”
孫志清死死地盯著那枚印章,又看著那群在家將護衛(wèi)下,千恩萬謝離去的農(nóng)民,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轉身拂袖而去。那背影,寫滿了狼狽與怨毒。
書房里,燈火燃起。
慕卿潯站在窗前,看著府門外,那些久久不愿散去,甚至又新來了許多跪在門前的人。
民心,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緒凌,你看,我找到了我們的舟。
“夫人,”福伯走進來,憂心忡忡,“這么一來,算是把京兆府和他們背后的人,徹底得罪死了?!?/p>
慕卿潯回過身,拿起桌上一封剛剛送到的拜帖,上面是工部侍郎府的徽記。
她將拜帖丟進火盆,看著它化為灰燼。
“我們得罪的人,還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