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臣弟沒有!皇兄,您冤枉臣弟了!”趙王還在做最后的掙扎。
“沒有?”慕卿潯冷哼一聲,從袖中取出一卷薄薄的絲帛,隨手拋出。絲帛輕飄飄地落在趙王面前?!斑@是從黑蓮教一個分舵主身上搜出來的賬本,上面詳細(xì)記錄了每一筆錢款的去向。其中最大的一筆,正來自一位自稱‘江南富商’的神秘人。那個商號的印鑒,不知趙王殿下,可還認(rèn)得?”
趙王死死地盯著那卷絲帛,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盡。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絕望,催生了最后的瘋狂。
趙王猛地從地上彈起,他沒有沖向皇帝,也沒有沖向慕卿潯,而是像一頭瘋獸,撲向了身側(cè)一位嚇得呆若木雞的老臣。他一把勒住對方的脖頸,袖中滑出另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匕,死死抵住老臣的喉嚨。
“都別過來!”他面目猙獰地咆哮,拖著人質(zhì)一步步后退?!敖o本王備馬!快!否則本王就殺了他!”
被劫持的老臣是朝中元老,門生故吏遍布朝野。親衛(wèi)們立刻投鼠忌器,一時間竟無人敢上前。
“拿下趙王?!?/p>
慕卿潯的命令,冰冷而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
她的話音剛落,數(shù)道潛伏在陰影中的黑影便如獵豹般撲出。他們是阿六手下最精銳的死士,是自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殺戮機(jī)器。
趙王只覺得眼前一花,勒住人質(zhì)的手臂便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匕首再也無法握緊,“當(dāng)啷”一聲墜地。幾乎是在同一瞬間,他的膝彎被人重重一踹,整個人身不由己地向前跪倒。
他甚至沒來得及發(fā)出一聲慘叫,一柄刀的刀背就已精準(zhǔn)地砍在他的后頸上。
趙王眼珠上翻,哼也未哼一聲,便軟綿綿地癱倒在地,徹底失去了知覺。
從他暴起到被制服,整個過程不過發(fā)生在兩三次呼吸之間。那名被劫持的老臣被安然無恙地扶到一旁,雙腿發(fā)軟,幾乎站立不住。
演武場,終于徹底安靜下來。
外圍的廝殺聲早已平息,只剩下禁軍將領(lǐng)清點(diǎn)傷亡的號令,以及傷兵壓抑的呻吟。
皇帝癱坐在御座上,看著地上昏死過去的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心腹重臣,一個是他的同胞兄弟。他們都想置他于死地。而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他最疼愛、最器重的兒子。
一場看似固若金湯的圍殺,一場從內(nèi)到外、從朝堂到骨肉至親的徹底背叛。
他贏得了皇陵的安寧,卻輸?shù)袅苏麄€天下的人心。
皇帝的身體劇烈地晃動了幾下,最終脫力般地跌坐回御座。他不再看任何人,只是失神地望著遠(yuǎn)處被火光映紅的夜空,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吐出幾個字。
“傳朕旨意……”
“封鎖東宮……任何人……不得出入……”
謝緒凌上前,想勸說他離開這片血腥之地。
皇帝卻像是沒有聽見,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慕卿潯走上前,將那卷記錄著趙王罪證的絲帛,連同那柄屬于太子的匕首,仔細(xì)收好。她看了一眼御座上那個仿佛瞬間蒼老了二十歲的男人,又看了一眼地上那兩個卑劣的叛徒。
皇陵的叛亂已經(jīng)平息。
但京城的風(fēng)暴,此刻才剛剛拉開序幕。
她轉(zhuǎn)過身,走向謝緒凌。夜風(fēng)吹起她的長發(fā),也吹散了空氣中最后一絲若有若無的焦糊與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