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接受任何針對自己的陰謀,卻無法容忍任何人將她置于險地。
他的手,按在了腰間的佩劍上。
那不是他常用的佩刀,而是一柄古樸的長劍,劍柄處盤繞著一條五爪金龍,正是天子親授,可先斬后奏的天子劍。
“鏘——”
長劍出鞘,劍身如一泓秋水,映著周圍的火光,寒氣逼人。
“叛國者,”他的斷喝響徹皇陵,“殺無赦!”
話音未落,他的人已經(jīng)動了。
他如同一尊從地獄里走出的戰(zhàn)神,帶著一身的煞氣,徑直走向那個被五花大綁,癱軟在地的姜維。
那幾個護(hù)國府的青衣人本能地想阻攔,卻被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氣場所震懾,竟一時動彈不得。
“謝將軍!”
一個清冷的聲音制止了他的腳步。
慕卿潯不知何時已站到了他的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人,我已經(jīng)拿下了?!彼愂鲋粋€事實。
“那又如何?”謝緒凌的怒火并未消散,“此等亂臣賊子,就得格殺,以儆效尤!”
“他不能死在這里。”慕卿潯的回答簡單而直接。
“給我一個理由?!?/p>
“活著的姜維,比死的姜維有用?!蹦角錆√鹉?,直面他,“殺了他,是泄憤。留著他,才能順藤摸瓜,把他背后的人,把趙王在京中所有的布置,連根拔起?!?/p>
謝緒凌的胸口劇烈起伏。他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一想到她獨自面對這群亡命之徒,一想到方才那千鈞一發(fā)的局面,他胸中的殺意就無法抑制。
“京城?”他幾乎是嗤笑出聲,“慕卿潯,你還信京城那套規(guī)矩?把他押回去,交由三司會審?審到最后,無非是幾個替死鬼出來頂罪,趙王依舊安然無恙。這種事,你見得還少嗎?”
他的質(zhì)問,字字誅心。
朝堂的腐朽,官場的傾軋,他們都心知肚明。
“爛賬,也要一筆一筆地算?!蹦角錆〉膽B(tài)度沒有絲毫動搖,“規(guī)矩既然還在,就要用規(guī)矩去殺人。今日你在此殺了他,痛快是一時,可趙王只會找到下一個姜維。我要的,不是殺一條狗,是讓養(yǎng)狗的人,再也養(yǎng)不起狗?!?/p>
她的邏輯清晰而冰冷,不帶一絲個人情緒,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盤需要計算的棋局。
謝緒凌與她對峙著。
一個如火,要用最直接的方式燃盡一切罪惡。
一個如冰,要用最精準(zhǔn)的算計瓦解整個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