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面對的,不只是一群亡命徒,還有這條藏在暗處的毒蛇。
“鏘!”
天子劍再次出鞘,劍鋒在火光下閃著森然的寒芒,直指趙王的咽喉。
“謝緒凌!”趙王毫無懼色,反而大笑起來,“怎么,想殺我?你敢嗎?本王乃是圣上親封的郡王,你一介武夫,也敢動我?”
“動你又如何?”謝緒凌往前一步,劍尖幾乎要觸碰到趙王的皮膚,“你謀逆犯上,罪該萬死!”
“罪?誰來定我的罪?”趙王笑得更加猖狂,“京城里那些老東西?還是御座上我那個病秧子皇兄?謝緒凌,你征戰(zhàn)沙場,保家衛(wèi)國,可到頭來,你保的是誰的國?衛(wèi)的是誰的家?是那些在背后算計你的文臣,還是那個對你處處猜忌的皇帝?”
他的話,像淬了毒的針,精準地刺向謝緒凌心中最不甘的地方。
“住口!”謝緒凌手腕用力,劍鋒已然劃破了趙王的表皮,一絲血線滲了出來。
“你看,我說到你的痛處了?!壁w王毫無痛感似的,反而將脖子往前湊了湊,他轉(zhuǎn)向一旁的慕卿潯,“還有你,護國公府的嫡女,慕卿潯。你以為你算無遺策?你以為你贏了?你不過也是他們手上的一顆棋子。今天你幫他們除了我,明天,他們就會想辦法除了你的丈夫。你信不信?”
他試圖用言語,撕開他們之間那道剛剛愈合的裂縫。
“殺了他?!敝x緒凌的意志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邊緣。他不想再聽,也不想再忍。殺了他,一切就都清凈了。
“不能殺。”
慕卿潯終于開口。她走到謝緒凌的面前,不是擋在他和趙王之間,而是站在他的身側(cè),直面著趙王。
“謝緒凌,你想讓今晚所有人的血,都白流嗎?”她重復(fù)著之前的話,但這一次,多了一層更深的含義。
“他活著,是趙王。死了,就只是一個叫李弘的死人?!彼倪壿嬀€拉得筆直,“一個活著的趙王,能把所有與他有牽扯的人都拖下水。一個死了的李弘,只會讓那些人把所有罪責(zé)都推到他身上,然后繼續(xù)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在朝堂之上?!?/p>
“我不在乎!”謝緒凌幾乎是吼出來的,“我只在乎你差點死了!”
趙王在后面笑出了聲:“聽聽,多感人??上О。愕钠拮?,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她的棋局,她的朝堂,她那套可笑的規(guī)矩?!?/p>
慕卿潯沒有理會趙王的挑撥。
她伸出手,覆上謝緒凌緊握著劍柄的手。她的手很涼,像一塊玉,貼在他因憤怒而滾燙的皮膚上。
“謝緒凌,”她一字一句,“用規(guī)矩殺人,誅的是心,滅的是族。用你的劍殺人,泄的是憤,留的是根。我要的,是斬草除根。”
他的手在劇烈地顫抖。
理智告訴他,她是對的??汕楦械木蘩耍瑤缀跻獙⑺麄€人吞沒。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山道上方,又出現(xiàn)了一隊人馬。
不是玄甲軍的鐵甲森然,而是宮中禁衛(wèi)的明黃儀仗。一個老太監(jiān)在兩名小宦官的攙扶下,快步走來,他身后,是面色蒼白,披著龍袍的皇帝。
皇帝的出現(xiàn),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