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90章 刀光（第2頁）

重陽節(jié)剛過，蘇明軒帶著精兵趕往西域金礦。礦洞口的守衛(wèi)穿著突厥貴族的服飾，卻操著中原口音，腰間的玉佩刻著“趙”字。他們顯然收到了趙大人的命令，正往礦道里搬運火藥桶，桶身的標記與黑沙城酒館里的完全一致。

“放下火藥！”蘇明軒的箭射中最前面的守衛(wèi)，箭桿上纏著和歡谷的秸稈，“你們看清楚，這是能讓草原長出糧食的谷種，不是你們要炸掉的東西！”

守衛(wèi)們的動作頓了頓。他們中不少人是去年冬天差點餓死的牧民，是老可汗派來監(jiān)視趙大人的，此刻看著秸稈上飽滿的谷粒，眼神開始動搖。

礦道深處傳來趙大人的嘶吼：“別信他！中原人只會騙你們！炸了礦道，水源就是我們的了！”他的聲音帶著喘息，顯然也中了斷魂草的毒，正強撐著指揮。

蘇明軒讓人點燃和歡谷的秸稈，煙霧順著礦道飄進去，帶著淡淡的麥香。牧民守衛(wèi)們聞到香味，突然扔下火藥桶，跪倒在地——這是他們今年秋天剛學(xué)會的“祭谷神”儀式，祈求來年豐收。

趙大人見勢不妙，想點燃最后一桶火藥，卻被沖進來的蘇明軒一腳踹翻。他的臉因中毒而發(fā)黑，手里還攥著半張金礦圖紙，上面用紅筆圈著水源的位置。“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突厥！”他的嘶吼在礦道里回蕩，“中原人占了最好的耕地，我們憑什么只能喝風(fēng)沙？”

“憑這谷種?！碧K明軒將和歡谷的種子撒在他面前，“明年春天，你的草原上也會有這樣的稻穗，不用搶，不用炸，靠自己的手種出來。”

趙大人看著谷種在礦道的積水里發(fā)芽，突然癱倒在地，笑聲凄厲：“晚了……礦道已經(jīng)開始滲水，斷魂草的汁液……已經(jīng)流進河道了……”

蘇明軒立刻讓人堵住礦道，用和歡谷的秸稈混合石灰筑成堤壩。秸稈遇水膨脹，正好能吸附毒素，石灰則能中和斷魂草的汁液。當?shù)谝豢|陽光照進礦道時，堤壩外的水變得清澈，和歡谷的幼苗在水中舒展葉片，生機勃勃。

趙大人被擒時，從他的靴底搜出片狼毒花瓣，是改良過的品種。蘇明軒突然明白，老可汗中的毒，不是趙大人直接下的，而是通過這種毒花的花粉，借風(fēng)傳播——這也是為什么老可汗的親衛(wèi)里，總有人莫名發(fā)病。

“把毒花全燒了?！碧K明軒望著礦洞口的草原，“種上和歡谷，讓這里長出能治病的糧食，不是能殺人的毒藥?！?/p>

消息傳回長安時，柳氏正在太醫(yī)院重寫《農(nóng)桑要術(shù)》。她在化骨水配方的旁邊，加了整整三頁關(guān)于和歡谷解毒的記載，紙捻用的是漠北的芨芨草和江南的桑皮紙混合制成，象征著兩地的融合。

王院判看著新寫的書卷，突然感慨：“最毒的不是化骨水，是讓人覺得‘只能靠搶才能活’的念頭?！?/p>

蘇明遠站在太液池邊，和歡谷的幼苗已經(jīng)長高，稻穗在風(fēng)中輕輕搖晃。池底的金砂被陽光照得發(fā)亮，像無數(shù)顆星星沉在水底。他知道，趙大人的毒脈雖然被斬斷，但只要還有人覺得“耕地該搶、水源該占”，這樣的陰謀就還會重演。

但至少此刻，和歡谷的種子正在漠北和中原同時發(fā)芽。那些曾經(jīng)用來制作火藥的礦道，如今流淌著灌溉的清水；那些曾經(jīng)沾染過鮮血的金砂，正在滋養(yǎng)新的生命。

就像柳氏在書卷末尾寫的那句話：“醫(yī)人者，先醫(yī)心；種谷者，先種信。”